我心裡一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鈺。這些事關皇位更迭的事當真是險之又險,一步不察就是粉身碎骨。我到時候一定得告訴大狗子離著那個位置遠一點,他們要爭要搶隨他們去,他只要一輩子安安穩穩就好了。
“你們這一路上還有什麽見聞嗎?”韓棠問。
我仔細想了想,關於‘大帥’就是陳楚山的事情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他,可若是什麽都不說又容易引人生疑,隻好又把普濟寺和破廟的事撿著能說的跟他說了說。
“他把密道挖到你家舊宅裡,我覺得不是巧合,”韓棠道,“你最近上點心,尤其是身邊出現不熟悉的人時,一定要當心。”
阿恆也道:“這幾天我都跟著你。”
我有些哭笑不得,怎麽到最後還轉到我身上了。
“對了,他們在鬼市裡把一個人斬首了,”我看著韓棠道,“那個人特別像你。”
韓棠愣了愣,隨即哼笑了一聲:“他們真有膽子,直接衝我來就是了,抓個替死鬼算什麽本事。”
“你最近也上點心吧。”我無奈道。
正說著大狗子進來了,手裡舉著一紙黃絹興衝衝道:“父皇的旨意到了。”
又把景行止請過來,人才算到齊了。眾人在帥帳前跪下,由大狗子宣讀聖旨。
大狗子滿臉興奮地把聖旨展開,張了張嘴卻又刹住了。
我抬起頭來看了看他,卻見大狗子皺著眉頭盯著聖旨,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正當我以為他是有什麽字不認識時,大狗子又開口了:“殺。”
“什麽?”眾人都是一愣。
大狗子把聖旨攤開了衝著我們,無奈道:“這上面就寫了這一個字——‘殺’。”
第167章 開拔
明晃晃的黃絹上力透紙背隻留了一個字——“殺”。
單看這一個字,氣勢磅礴,殺意外露,很難想象得出是出自那個永遠倚靠在羅漢榻上笑容溫煦的帝王之手。可這又是不爭的事實,沒有人敢假傳聖旨,正是這位看似無為而治的帝王下了這樣的指令——在大周疆土之上,凡敢枉顧王令、自立為王者,非死不宥!
我隻覺得一股熱流在胸中激蕩,再看阿恆,果然也異常興奮,眼裡閃著光。若不是囿於他少將軍的身份,這會兒應該已經跳起來了
只有大狗子還蒙在鼓裡:“殺?殺誰啊?”
景行止開口道:“殺王庭。”
“王庭?”大狗子迅速看了韓棠一眼,“是那個殺了安西都護自立為王的副將?”
韓棠點了點頭:“他本以為國家現在正忙著抗擊突厥,沒空收拾他那堆爛攤子,才想鑽這個空子殺了霍倫取而代之。他絕對想不到陛下這次不打算顧全大局了,他要‘攘外必先安內’,先把自家的惡狗收拾了再對付關外的狼。”
這群人裡面最高興的當屬韓棠,當初折在王庭手上他想必也相當不服氣,難得這次有皇上給他撐腰,他勢必要找回些場面。只是這人在長安城裡待久了,臉上那層厚厚的面具卸也卸不下來,隻裝作淡定地問景行止:“景將軍以為如何?”
景行止道:“其實這種時候我是不讚同對王庭用兵的,兩軍對峙,突厥虎視眈眈,這個時候稍有異動就可能引起敵軍的懷疑,引發戰事。”
韓棠皺起眉頭:“那……”
景行止接著道:“不過皇上的思慮也不無道理,留著那五萬人也是個顧慮,安西的位置太重要了,萬一到時候他們倒戈了突厥,我們就會腹背受敵。”
大家這才松了口氣,畢竟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邊關的形式景行止看得最透,若他覺得這場仗打不得,哪怕是聖旨,也不是不可違。
大狗子急忙問道:“那怎麽打?什麽時候打?我還能看到嗎?”
“我還是那個意思,這邊大面上的兵不能動,以防突厥看出破綻來,”景行止說著看了看阿恆,“我給你調五千人,能辦到嗎?”
“五千人對五萬人?!”我震驚道,瞪了景行止好半晌才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又趕緊去看阿恆,心裡竟隱約盼著他趕緊拒絕,這不是要他去送死嗎?
阿恆卻是笑了,一臉輕松愜意:“末將領命!”
景行止還嫌不夠,又對大狗子道:“殿下若是願意,也可以跟著一起去,你是皇子,還能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
大狗子果然高高興興不帶一點猶豫就答應了。
安頓好這一些,景行止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繼續操練他的兵,處理他的軍務,好像方才沒接過旨,也沒下過令。
他要不是阿恆的親爹,我都要懷疑他是敵軍派來的奸細了。
……說不準也不是親爹,哪有親爹讓自己兒子去送死的?
“阿恆……”
我剛要開口,大狗子就按捺不住了:“阿恆哥哥,我要跟你去打仗了,咱們什麽時候出發?我需要準備什麽?”
阿恆把大狗子攬過來,笑道:“你去找祁風,讓他帶你去挑一匹駿馬,準備一身鎧甲,咱們明天一早就走。”
大狗子重重點了點頭,滿臉興奮地去找祁風了。
“那我便祝少將軍旗開得勝。”韓棠衝阿恆拱了拱手,也走了。
“阿恆……”我還震驚在這麽大的事景行止竟然這麽草草就安排下了中沒回過神來,事已至此,我再說些喪氣的話也不合時宜了,可讓我也簡簡單單祝他一句“旗開得勝”卻也開不了口,看了他半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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