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狗子考完鄉試咱們就能見著他了。”
“那呦呦呢,你覺得它在山上過得好嗎?會有人欺負它嗎?”
“大狗子不是在山上見過它嘛,呦呦現在過得很好,都能殺死一頭大野豬了。”
小鶯兒抿唇笑了笑,之後又撇了撇嘴,道:“我以後才不會想阿蠻呢!”
我跟著笑笑,不置可否。
把小鶯兒安撫睡著,再回到房裡,對著香案上一動不動的人形道:“你走的時候再跟他們說一聲吧。”
香案上的人形還是沒動,等我都脫衣躺下了,才聽見一聲小聲的“嗯”。
第二天阿蠻正式提出來要走,小鶯兒提早有了準備,默默吃飯不說話,倒是大狗子反應挺大,“你傷好了嗎你就走?萬一再遇上那夥要你性命的人呢?要不你明年開了春再走吧,眼看著天就要冷了,你要去哪兒啊?天寒地凍的行不行啊?”
“再打一場吧,”阿蠻道,“誰輸了誰是小狗。”
這一架兩個人都用了全力,打的不可開交,打完了兩個人齊雙雙躺在地上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阿蠻先站起來,又伸手把大狗子拉起來,“在我們那裡,狗是可以被圈養的,但狼不能,所以我們要做就要做狼。”
大狗子哼了一聲,“狼有什麽了不起的,看我們將軍,照樣可以殺狼。”
阿蠻在大狗子肩上拍了拍,“你這隻狗子也還不錯,我以後沒那麽討厭狗了。”
大狗子一把拍開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你這會兒想叫三狗子已經晚了!”
阿蠻輕輕挑了挑唇,我好像是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這個表情。
阿蠻最後來到小鶯兒面前,輕聲道:“我要走了。”
小鶯兒雙手抱胸偏開頭,“走就走,我就當養了隻白眼狼了,這些天來做的飯都喂了狗了!”
這小丫頭當真是傷心欲絕,話都說糊塗了,這一會兒狼一會兒狗的,把自己都繞進去了。
阿蠻道:“等我處理完一些事,會回來找你的。”
“誰稀罕,到時候誰還認得你?”小鶯兒忍的一腔熱淚最終還是決堤了,“你走了就別回來,回來我就讓大狗子把你趕出去,就算大狗子打不過你,到時候阿恆哥哥回來了,也能把你趕出去。”
阿蠻突然張開手,試探著小心靠近,最後把小鶯兒輕輕抱了抱,“那我就在院門外等著你開門為止。”
說完了再不留戀,扭頭就走了。
這小白眼狼,都不知道跟我告個別。
阿蠻走後一個月,我又收到了阿恆的來信,這封信沒有那麽多廢話,簡短意賅,馬上就要打起來了,讓我做好打算。
我照舊給他回了一句:家裡一切都好。
自那之後,我讓大狗子繼續上山,我則用盡手段把之前存下的藥材拿到柳鋪集上全部處理掉,換來的錢全部用來買米買面囤糧食,直到床底櫥櫃裡都裝滿了這才罷休。
冬月初七,突厥可汗阿史那莫禾病逝,由莫禾的大兒子從恩暫代可汗位,而這位從恩正是主戰派的代表人物。
冬月十五,莫禾的頭七剛過,從恩便跟大周開了戰。
邊關的戰火尚還燒不到這裡,但鎮子上人們的生活還是受到了影響。
首當其衝的就是柳鋪集。
自開戰以來由於邊城防線的鞏固強化了,集上那些金發碧眼的波斯大食國人不見了,突厥人更是一個都沒有了,關內的藥商怕受戰事波及過來的也少了,整個柳鋪集上冷冷清清,米店糧店倒是被搶售一空,連屯了多少年的陳米都被搶光了。
這個年勢必是過不好了,臘月二十五的年集上只有寥寥幾個人,寒風瑟瑟之下每個人買完需要的東西揣著手疾步離開,好似走慢了一步就有人要他性命似的。
直到臘月三十,邊關總算傳來了消息,首戰告捷,突厥的第一波攻勢成功被壓了下來,這個年總算可以過得安心了。
今年的大年夜格外冷清,我們三個人吃完了餃子照舊守夜,小鶯兒堅持到一半就撐不住了,纏著我給她講故事。
我給她講了一個世外桃源的故事,人們為了躲避戰亂隱居在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子裡,洞裡不聞朝夕過,再被人們找到時已經不知道如今是哪一朝哪一代了。
小鶯兒心生出幾分羨慕來,“我也想要找一個桃源村隱居起來,這樣打仗就不會波及我們了。”
“桃源村固然很好,可是人只要有牽掛就難免會跟外界產生聯系。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牛角山上找一塊地方,過與世隔絕的日子。但阿恆回來了,二狗子回來了,阿蠻回來了,你也不會知道了。”
“那我能不能把他們也帶過去,”小丫頭仰著臉問我,“他們都在裡頭了,我就不想外頭的事了。”
“可是阿恆要做大將軍,要護天下百姓一個平安,二狗子要考狀元,一腔才華只有在朝堂上才能施展,還有阿蠻也有自己要處理的事。你覺得他們會為了一時平安放棄自己的志向嗎?
小丫頭歪著頭認真想了一會兒,“那我還是在這裡等著他們吧。”
“你不要怕,”大狗子安慰道,“等我長大了也去戍邊,絕不讓壞人踏進咱們的河山,到時候你在家裡就跟世外桃源一樣,也沒有戰禍,也可以安心。”
亂世容易出英雄,也容易出流寇,轉年過來,好消息沒聽見一個,倒是壞消息一個接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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