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誰來給我穿衣做飯?”我把手抽出來,瞥了眼門外,“天還沒黑呢,有人就憋不住了。”
阿恆撇了撇嘴,“你不是不介意嗎?”
“我不介意但有人介意,”我指了指隔壁,小聲道:“吳大人年紀也不小了,剛又經歷了那麽一出,別再把老人家嚇出什麽好歹來。”
“他給老王爺牽過馬,什麽場面沒見過,還在乎咱們這點小打小鬧嗎?”阿恆冷冷一笑,“剛就是他,攛掇我的人喝酒,還要劃那些個下流拳,一整個老不正經。”
我:“……”
我搖搖頭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想來這位吳大人也是壓抑本性已久,這一路上難為他了。
“哎,”阿恆突然湊近了過來,“入夜還得一會兒,先給我點甜頭解解饞。”
話音剛落,我還沒反應過來,茶水傾灑,便潑了滿身。
景行止這茶當真不賴,茶香悠遠,經久不散。
阿恆裹著一身茶香撲上來,唇鼻間灼熱的氣息撲了滿面,我一時失神便失了先機,很快被攻城略地佔了個乾淨。
我記得阿恆以前的味道,清冽乾淨,像牛角山深秋的清晨。現如今卻又加了幾分凶猛霸道,牛角山是駕馭不了了,估計得是玉門關的初冬了。
半晌後我才脫身出來,唇齒間一片火辣辣的麻木感。阿恆這死孩子估計得有好幾個月沒開葷了,這是把我當肉啃了。
“少將軍!”
祁風一嗓門嚇了我一激靈,連阿恆都抖了個哆嗦,沒好氣道:“幹嘛?!”
祁風這次長記性了,不敢再進房門,就站在院子裡喊:“驛長說飯做好了,等著您開飯呢。”
阿恆做賊心虛地斂了斂襟領,又清了清嗓子:“就來。”
剛一站起來我就看到了我倆身上的茶水痕,一人胸前一坨,這會兒還沒乾透呢。
阿恆也看見了,拽了拽前襟,問我:“你還有衣裳嗎?借我一身。”
“衣裳倒是有……”我猶豫道,“咱倆在房裡待了這麽一會兒,出門就換了衣裳……是不是也不太好?”
“那不行,時間太短了,他們得笑話我一年,”阿恆步子頓了頓,拉著我往外走,“不管了,問就說照實說,茶杯倒了潑的。”
我:“……什麽茶能潑出兩塊來啊。”
好在一路上也沒人問,天色暗了,不仔細看這點痕跡看不出來。
我們人多,驛站的夥房裝不下,索性把桌子擺到了院子裡來,人圍一圈中間點上篝火,熱熱鬧鬧的也挺有意思。
阿恆和吳清方互相推讓了一番,還是讓吳清方坐了主位。可他又不願意跟我坐對面,最後拉了祁風來坐副席,他跟我挨著。
祁風的臉色比這茫茫夜色還要黑。
驛站的官差見人齊了便開始上菜,“咱們地方小,沒什麽好菜色,軍爺官爺們見諒。”
菜色確實一般,尋常野菜居多,中間就一盆看不見肉的肉湯,勉強能嘗出點肉味來。不過如今正值戰時,集市不開,人都卷著鋪蓋跑了,能湊出這麽幾大桌來也怪難為他們的。
阿恆吃了幾口,想起什麽來,問道:“後院押著的那些人呢?都有吃的嗎?”
祁風道:“有窩頭,菜沒有。”
阿恆點點頭:“浪費什麽菜,餓不死就成。”
吳清方費勁地嚼著野菜葉子,還一副有滋有味的模樣,“那個毛林,估計原本還想等那幫馬匪劫了餉銀,再把我倆殺了,他編個什麽謊話回去請功呢。沒成想,現在只能在馬廄裡頭啃硬乾糧了。”
吳老爺子果然是個性情中人,哈哈大笑了一通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柳老弟啊,這個事還真是多虧了你,你是怎麽想到他們要在那個地方劫咱們的?”
我對這位年紀看著能當我爺爺的老兄有些哭笑不得,指了指阿恆道:“不是我想的,是他。”
阿恆道:“你們是對這一片不熟,如果熟了就知道那是個打埋伏的好地方,就那種……不埋伏倆人手都癢癢的那種。”
吳清方凝眉瞅了瞅阿恆,隨即一拍桌子,“果然是少年英才啊!”
阿恆筷子一抖,好不容易撈出來的肉渣渣落了地。
“吳大人言重了。”阿恆面上不動聲色,但我知道他心裡在滴血。
“你是老相爺的外孫,那就跟老王爺也有淵源了。我跟你也算是一見如故,要不……咱們結拜為兄弟吧!”
阿恆彎下腰死命地咳了起來。
第157章 黃沙
我給阿恆順了好半天人才緩過一口氣來,衝著吳清方直擺手,“吳大人,您是前輩,這不合適吧……我爹知道了準抽我。”
吳清方想了想也皺了眉,“也是,跟你結拜了兄弟,景行止那小兒不就高出我一輩了嘛。”
阿恆:“……是啊。”
“那不行,那小子小時候我還背著他騎過大馬呢,”吳清方總算擺了擺手,“不過做人得知恩圖報,老夫這條命是你救的,有什麽幫得上忙的你盡管開口。”
阿恆衝人抱了抱拳,“那我先行謝過吳大人了。”
看完了他們這一出大戲,話題才回到正道上。我道:“跟毛林勾結的那些估計不是馬匪。”
阿恆點頭:“看出來了,哪有裝備那麽好的馬匪,就他們那馬,我們營裡都找不出幾匹來。”
吳清方道:“難不成是毛林賊喊捉賊,讓自己人扮成馬匪來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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