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我靠著阿恆險些睡了過去。昏昏沉沉之間隻覺得腳底下忽然輕了,側臉貼上阿恆起伏的胸口,該是被人抱起來了。
這懷裡暖的出奇,味道也讓人安心,一貼上去就像在寒冬臘月裡抱了個暖呼呼的湯婆子,一下子就離不開了。以至於身子底下有了實物也不願撒手,再接著便覺著有人貼著我輕輕躺下來,以一雙強健的臂膀將我圈在懷裡,暖和又舒服。
“當心那個女人。”我把頭埋進人懷裡輕聲道。
說完這一句再無力氣,當即墮入黑甜的夢境裡,再也出不來了。
這一覺睡的無比踏實,隻覺得自己像塊冰,慢慢融化在滿腔灼熱裡。慢慢的,那裡越來越熱,逐漸演化成一塊火炭。再後來,是被熱醒了的。
耳邊傳來幾聲輕笑,“好了,別躲了,我出來就是了。”
冷過之後又開始發汗,我這才發覺自己身上只剩了一身裡衣,都被汗水打濕透了。
阿恆掀起被子一角退了出去,我貪圖那一瞬間湧進來的冷氣,還沒等消受,卻又被阿恆把被褥蓋了回來。
“我熱。”我抬頭埋怨。
“把汗發出來就好了。”阿恆不由分說,還給我掖了掖被角。
“就出來一條胳膊?”我試圖跟人討價還價。
“一根手指頭都不行。”
“我真的好熱,”被汗濡濕的鬢發貼在臉上黏膩得難受,身上也是一樣,估計跟剛從水裡撈出來也差不了多少。我隻覺得自己快要被熱昏過去了,出口的話也帶上了黏黏膩膩的尾音:“阿恆,好阿恆……你給我留條縫。”
一向好說話的阿恆這時候卻表現出難得的鐵石心腸來,“你要是覺得不夠熱,我便再進去。”
“……不了,不了,”我登時就服了軟,阿恆少年人的身子比我還要熱上幾分,貼上來的時候簡直就像炮烙之刑,能把我裡裡外外都給烤焦了。
事已至此沒有別的辦法,我隻好試著分散精力。初到這裡時還是正當午,這會兒外頭都已經黑透了,房間裡黑漆漆一片隻阿恆一雙眼睛亮的嚇人。
我被阿恆看的有點發毛,隻好問道:“這戶人家怎麽個情況,家裡幾口人?除了那個女人還有誰?”
阿恆搖了搖頭,“我抱著你睡了一下午,還沒出去過。”
……好吧。
我換了個問題:“那你……餓不餓?”
細細想來,除了嗆的那幾口水,我們已經有一整天沒有進食了,我被燒得糊塗了,沒什麽進食的欲望,但阿恆一個年輕氣盛的大小夥子不應該不餓。
“不餓。”隨話出口是一聲低沉的咕嚕聲。
從阿恆肚子裡傳出來的。
我就知道,我在心裡笑了笑,衝他點了點下巴,“你出去找點東西吃吧。”
阿恆盯著我,不動,也不說話。
我險些氣笑了,“我不動,一根手指頭也不會露出去,你去吧,給我也帶一碗稀粥。”
阿恆似乎還是在猶豫,片刻後總算起了身,卻是伸了一隻手進被窩裡,在我天突和神道穴上一點,我登時四肢軟塌下去,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稀粥是吧?”阿恆衝我笑一笑,把被角掖得一點風都不透,“稍等,一會兒就好。”
“……”我心裡默默把景行止及其上的景家十七位祖宗問候了一遍。
等阿恆出去了,房間裡霎時靜了下來,我跟黑暗對峙了一會兒,隻覺得一滴汗從後背上滑落下去,生出幾分麻癢來。
緊接著,這一點癢沿著不通的筋脈迅速傳遍了四肢百骸,從每一個毛孔細細密密洇出汗來,就像有無數隻螞蟻從身上每一寸地方攆過去,每一處地方都在細微戰栗著。
我在心裡默念了一邊清心咒,最後卻全都變成了罵人的話,阿恆這混帳玩意兒,熬個粥需要這麽長時間嗎?!
正想著,門卻被吱呀一聲推開了,我憋了一肚子的氣,只等著他給我把穴解開就先撲上去咬人一口。
那人輕手輕腳踱到床邊,卻又沒動靜了。
我在心裡把人罵了一萬遍,可下一瞬卻猛地驚出一身冷汗來。
來的不是阿恆!
又過了一會兒,那人終於動了,輕喚了一聲“小兄弟”。
是先前那個女人。
見我沒動作,那人似是輕聲笑了笑,緊接著一點尖細冰涼的東西從我臉上劃過去,流連到頸側,再往下,挑開了被褥一角。
我忽然覺得遍體生寒,身上細細密密發起抖來。
一條蛇似的腕子伸了進去,許是感覺到了被子裡的濕熱,輕聲“嘖”了一聲,下一瞬,卻把一隻冷手猛地貼在了我胸口上!
第88章 去兮歸來兮
那隻手像是某種冰涼濕滑的軟體動物,甫一附上來便遍體生寒,我頃刻之間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人起先隔著層裡衣摩挲了片刻,見我不動之後又大著膽子往裡,幾乎把每根肋骨摸索了一遍才收了手。最後轉過身去,開始翻我褪下來的那些衣裳。
我逐漸明白過來了,她是在找東西。
而我身上算的上值錢的東西,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那支筆了。
可她又是如何知道我身上有筆的?
話說回來,自從我醒過來之後那支筆就沒再看見了,睡之前我的衣裳是阿恆給脫的,那筆十之八九也在他身上,如今這女人敢明目張膽跑到我房裡找筆,那阿恆呢?會不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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