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役,二狗子決定不再參加今年的秋闈,三年之後韜光養晦,再來一戰。
送走了二狗子就又迎來了牛角山的梅雨時節。在家裡閑來無事,我就把阿恆寄來的那些信一一找出來再通讀一遍。
阿恆說的不假,從他離開再到如今我只收到過他兩份信,這兩封信還分別是在一月和二月。
也就是說我已經有三個月沒有收到過阿恆的來信了。
雖然還是沒收到邊關打起來的消息,但就這幾個月裡,我接連看到了好幾次朝廷押送兵器糧草的隊伍從這裡經過,惹得鎮子上的百姓也人心惶惶,家家戶戶囤米囤面,生怕一旦打起來了這些東西緊俏。有好些人趕在陰雨天也要上山,還險些出了事故。
好在我消息超前,早有準備,不至於手忙腳亂出什麽岔子。
半個月之後雨開始斷斷續續停了,我們借著一個暫時放晴的午後去山上采菌子。
我跟大狗子上山的時候發現了另一條小路,這條小路知道的人少,東西自然就多。我們選的這塊地方就還沒有人涉足過,綿軟的松針下、腐朽的枯木上隨處可見小傘包狀的菌子,等天氣好的時候把這些菌子晾幹了保存起來,可以吃到來年開春。
我們仨原本是分散開各找各的,小鶯兒突然湊近過來拉了拉我小聲道,“玉哥兒,大狗子說這附近可能有野獸。”
“野獸?”我跟大狗子走這條路也有小半年了,從來沒遇上過什麽野獸,遲疑地往大狗子那邊看過去,大狗子隔空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再朝我們招招手。等我和小鶯兒過去,大狗子給我們指了指地上幾個啃了一半的野果子以及散落在地的一些菌子,看果子上的牙印,怎麽著都得是個大家夥。
大狗子打獵得出來的經驗,給我們指了指幾步之遙的灌木叢,“沒走遠,應該就在那裡。”
今天上山隻為采菌子,大狗子身上的家夥事都沒帶著,可又實在放不下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糾結再三,大狗子挑了一截還算結實的乾木棍交給小鶯兒,“一會兒我跟玉哥兒上去左右包抄,你就跟在後頭,我給你撥開樹枝,玉哥兒觀察策應,你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著棍子往上砸就是了,知道嗎?”
小鶯兒顫顫巍巍接過木棍,又有點害怕地問:“咱們幾個行不行啊?要不還是算了吧。”
大狗子:“一張黃皮子能賣二兩銀子。”
小鶯兒手執木棍目光堅定,“那你還愣著幹什麽?”
“……”
大狗子帶路,我和小鶯兒緊隨其後,慢慢向那處灌木叢靠近。
臨到近前,大狗子向小鶯兒做了個手勢,小鶯兒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舉起木棍做好了姿勢。
大狗子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撥開灌木,小鶯兒怒吼一聲,掄起棍子砸了下去。
等我看清眼前情形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小鶯兒那一擊又快又準,當頭一棒砸下去直接震斷了木棍。灌木叢裡的東西一聲沒坑,直接就躺下了。
小鶯兒過了半晌才敢睜開眼來看,首先看到的就是我跟大狗子的愁容。
那裡躺著的是一個人,一個赤身裸體的人。
作者有話說:
哎,要了老命了
第109章 山中懷濟人
“小鶯兒,閉眼!”大狗子吼了一聲。
小鶯兒還沒看清眼前那團白花花的是什麽就下意識聽從大狗子的吩咐閉上了眼睛,怯生生地往我身後躲了躲,“玉哥兒,怎麽了?那是什麽?大狗子為什麽不讓我看?”
大狗子撿了根樹杈上去撥了撥那個人身前的物件兒,“看了長針眼。”
我:“……”
眼前這個赤裸的人首先毫無疑問是個男的,等二狗子用樹杈挑開他臉上凌亂的頭髮,我輕輕皺了皺眉,好像還是個孩子。
看年紀也就跟大狗子差不多,稚氣未退,棱角都還沒長出來,身上除了剛才小鶯兒那一棍,還有大大小小好幾道傷口,最嚴重的一道是胸前上的一處刀傷,再偏上半寸只怕當場就能斃命了。
一個孩子,到底是經歷了什麽才會赤身裸體地躺在這裡?
大狗子有點為難地回頭看我,“玉哥兒,怎麽辦?”
我也皺起了眉頭,“還有氣嗎?”
大狗子伸手上去探了探,衝我點了點頭。
小鶯兒又在後頭拽了拽我的衣裳,“到底是什麽啊玉哥兒?我能看了嗎?”
我把外衫脫下來蓋在了那個人身上,對大狗子道:“先弄回去吧。”
“萬一他死在我們家裡怎麽辦?”
我搖搖頭,現在人還能不能救活我也沒譜,但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把他扔在這兒,那他必死無疑。
我和大狗子合力把他背起來,小鶯兒這才小心翼翼睜開眼,小聲“啊”了一聲,“是個人?”
回去的路上大狗子還在一直數落小鶯兒,“多大勁兒啊,看一棍子把人給打的,以後誰還敢娶你啊?”
小鶯兒幾次想反駁,卻又無從下口,最後氣鼓了一張臉,“明明是你讓我使勁兒打的!”
“我讓你打你就打啊,平時怎麽沒見你這麽聽話?”
小鶯兒:“……我不跟無賴說話!”
我背著那個人一路回到家,傍晚時分外頭又下起雨來,讓大狗子燒來熱水我給那個人全身都擦洗了一遍。有些細小的傷口可能是被山上的枝葉劃的,但胸前那一道刀傷很明顯是衝著命去的——有人想要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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