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個價格那點子糧食賣的了幾個錢,賦稅繳納了怕是不剩什麽銀錢過年了。”
“那有什麽法子,這糧食一年一個價。到頭來咱們這些種莊稼的還做主不得糧食的價格。”
兩個老漢背著手歎了口氣,又道:“永發糧行的過來運糧食運費怎麽算的?”
“我們賣的多點兒,收的一百文。”
老漢咂摸了下嘴,又感慨了句:“你們家今年收成當真是好啊,大夥兒的都平平不見多好,到底還是你們兩口子會種莊稼。”
秦小滿也說了句客氣的:“運氣好些罷了,許是今年土地正是產糧的年節,明年就不成了。”
老漢道:“我們那幾石糧食也預備著賣,還沒有說定買主兒。”
杜衡捆著塊圍襟從屋裡出來:“兩日後天晴永發糧行的人就要過來,劉叔徐叔賣不賣這家糧行嘛?若是想的話屆時人過來我問問,大糧行好歹有些保障,要是賣的多價格也更好談一點。”
兩個老漢聞言眉頭舒展了些:“要是一兌兒賣確實方便,也省得再去縣城裡四處去詢價格,就是咱能賣的也不多點兒。”
“攏共就才十來石糧,繳納了田產只剩幾石,外在還得留些糧種和自家幾口人吃,能賣的也不過三五石的糧。”
杜衡道:“這有何妨,籠著要賣的鄉鄰一起,一個三五石,幾戶人家加一起不就多了。雖不是一戶人家的,但是都在咱們村子裡,屆時拉到一戶人家去,糧行的一兌兒收了去,糧行也並沒有虧損。”
兩個老漢聽完相視討論了一下:“如此好啊,要是價格能往上談一點總比拉去縣城裡散賣好的多。”
秦家賣的糧食多,自然舍得那一百文的運費,尋常人家糧食賣的少,多數都是自雇了牛車送去縣城裡。
“行,那咱們倆就回去先問問附近的鄉親哪些想賣糧食的,合計合計過來,到時候還得麻煩你們倆同永發糧行的人談談。”
杜衡應聲:“都是一個村子的鄉親,好說。”
兩個老漢臉上都有了笑容,又嗅著了院子裡的酒香味,頻頻探頭,說完了正事兒便閑聊道:“你們兩口子這是在家裡煮酒吃?天兒還暖和咧,早早就煮酒暖身了?”
秦小滿笑呵呵道:“哪裡是煮酒,今年的蘆粟收了回來,不過一石的糧,倒多不少的,賣也賣不上什麽價錢就自己釀了點酒。”
“杜衡還有這個手藝!可是了不得!”
村裡的人而今都曉得杜衡會做菜,還能支攤兒賣吃食,自然也都潛意識的覺得酒是他釀的。
“釀著試試罷了,手藝不如何,跟外頭的比不得。”
“誒,出得了酒就好的很了,若是人人都會釀,那外頭酒肆的生意如何還做的下去。”
秦小滿心裡高興也便大方,請了兩個老漢做,進屋去打了兩杯子新酒出來讓老漢嘗嘗。
村民見有吃酒的樂事,自是樂意的很,村戶日子不好過,秦家的尚且是想吃點什麽一咬牙還能吃上,下頭更差些的人家便是咬碎了牙也舍不得。
酒水這般的,也只有前去吃席或者逢年過節的能吃點。
“才釀的酒就是香!”
老漢端起酒杯裡清亮的酒水,先放在鼻尖下頭嗅了嗅,愛吃酒的不少都喜歡聞酒。
急躁的另一個老漢卻先已經吃起來了:“這酒順口啊!沒摻水的酒味道就是大不同!我素日能吃八兩酒的量,換這純釀的怕是只能來二三兩了。”
兩個老漢笑吃著酒,見杜衡在一頭笑,連忙招手:“杜衡你也來一起吃點,這是好酒啊!”
杜衡擺了擺手:“我不如何吃。”
老漢大笑了一聲:“那可就只有喊小滿了。”
“滿哥兒,你們杜衡待你可真是好,自己不吃酒還專門釀酒,這不是全然依著你嘛。”
這話說對小滿十分受用,坐在院子裡和兩個老漢吃了好一會兒的酒。
眼見著天色不早,兩個老漢吃的美了,也是微有些醉意:“你們家這酒好,釀的多不多,等賣了糧食我來打點兒。”
“千萬別摻水,這純釀的摻水就糟蹋酒了,賣貴點也值得起價錢。”
秦小滿笑送著兩個老頭子出門:“得,這回釀的酒雖是不多,但二位叔叔要過來打點酒回去吃還是有的,到時候也算實惠價。”
“好好!”
兩個老漢直點頭,又交待了一聲別忘記了糧行的事情。
送走了人,秦小滿回屋子去,杜衡已經把酒鍋撤了,五十斤的蘆粟釀了十五斤的酒出來,裝了三個壇子。
剩在鍋裡發黃的酒糟都是糧食,人吃不下口,拿去喂家禽還是可以的。
年初裡捉回家養著的兩隻豬仔也長大了不少,等地瓜成熟的時候摻雜些米糠草料,豬吃了最是長肉,要是長得好過年又能宰豬。
“劉叔和徐叔說你的酒釀的好,還想著賣了糧食來打酒咧。”秦小滿寶貝的抱著裝好的酒壇子,他輕輕撞了一下杜衡的手腕:“你釀酒手藝這麽好,要不然把家裡剩下的蘆粟都用來釀酒吧,左右酒又放不壞,釀出來有鄉親來買就賣點兒。”
“怎麽樣?”
杜衡挑起眉:“究竟是想賣錢還是想自己喝啊?”
“我再能喝也不可能整日泡在這酒壇子裡,自然是想著能多一項收入,到時候也能多給你買一遝新紙寫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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