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話,秦小滿眉頭緊鎖:“還真是杜衡給你的!”
他估摸這事兒跟杜衡有點關系,沒成想這小子竟然這麽不經炸,一下子就給吐出來了。
王柱子後知後覺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捂住了嘴。
秦小滿冷聲道:“還不老實交代!”
王柱子被秦小滿吼的一哆嗦,到底是怕他的,便將杜衡畫了福字年畫給他到縣城裡賣的事情和盤托出。
“小滿哥你別怪衡哥,男人總是要有點錢在自己身上嘛,衡哥就是瘸著腿不能走動,卻是也有本事能掙到錢,咱們村子裡幾個人能比啊。”
秦小滿瞪了王柱子一眼:“我還要你來教訓。”
王柱子噤了聲。
秦小滿緩了緩:“今兒生意怎麽樣?”
“今年最後一回進城了,生意比先前幾回都好,已經沒剩下兩張畫了,便宜些很快就能賣出去。”
秦小滿應了一聲:“那你繼續去賣吧。”
王柱子見秦小滿並沒有生氣,長松了口氣,抱著年畫兒正要走,忽而又想起什麽,巴巴兒又跑到秦小滿跟前去:“小滿哥,這事兒你能不能不要告訴衡哥,不然以後他肯定再不讓我幫他賣畫了。”
“過了年誰還買年畫啊。”
“明年呢,後年呢!”
秦小滿想說以後的事兒誰知道,就像是他們做的醬菜,也指著這日賣了下回賣,結果還沒掙兩回錢就叫別人學了個十成十去,倒叫他人大賺一回。
“得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王柱子聞言笑了起來:“謝謝小滿哥。”
看著人走了,秦小滿歎了口氣,他還以為杜衡多老實,沒成想也是背著他攢錢了。
攢錢?
秦小滿疊起眉心,不免心有疑惑,杜衡攢錢做什麽?
雖自己沒怎麽給他錢,可是現在他在家裡養著腳,一日三頓他也從沒餓著他,且自己還想著他傷著腳要好好養著,家裡沒短過葷腥,他哪裡有用錢的地方。
難不成他還真想攢了錢跑路?
秦小滿想到此處像有根針扎過一樣,心臟猛然一抽。
他心事重重的回到家裡。
杜衡看著外頭又開始飄雪了,正憂心秦小滿回來受凍,就見著人打著傘回來了。
他迎了上去:“幸好回來的早,不然雪可要下大了。”
秦小滿見著杜衡,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他看著實打實的人站在門口等他,心情又好了些,把背簍放在屋簷底下:“買了魚,去的晚了一些,本來想買條大的,結果已經賣的差不多,隻余下這條兩斤多的。”
杜衡提起簍子裡裝的青魚:“夠了,多了菜多就該吃不下了,先放在水缸裡養上兩日,大年夜裡吃。”
“嗯。”
杜衡小心著腳去放了魚,回頭見著秦小滿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他:“怎麽了,今兒瞧著如何懨懨的?”
“沒事。”秦小滿兀自收著背簍:“原本說買一副對聯回來貼著喜慶,一時間竟給忘了。”
“這有什麽,家裡有紅紙我寫一副便是。”杜衡看著秦小滿:“你怎麽了?”
秦小滿見杜衡拎著他問,吐了一半實話:“醬菜賣不出了。”
他說了今兒去賣醬菜的事情,杜衡聽完蹙起眉頭,他早曉得這生意做不長久,酒樓的廚子舌頭靈的很,他們的醬菜也沒有什麽複雜精細功夫,不過是加了油炒和蝦皮粉。
怎可能一直瞞得住廚子,能賺上兩回錢也就不錯了。
他早有心理建設,倒是沒什麽,不過小孩子家丟了個掙錢的營生自是會有情緒。
“不礙事,以後再想法兒掙錢就是。”
“嗯。”
秦小滿倒是相信杜衡有掙錢的能力,有本事的人什麽都能變成錢,哪哪兒都是進項,沒本事的人做點什麽都得用錢,越過越窮。
以前他是為著杜衡有本事沾沾自喜,而今他反倒是希望他能像花瓶子一樣些,如此也不至於讓他心裡沒個著落。
不過秦小滿到底不是個會為了捕風捉影的事情而大吵大鬧的性子,但這也並不代表他心裡會不煩躁。他不是煩杜衡,是煩自己真的被身邊的人說杜衡會走而擾亂了情緒。
他哪裡不曉得是旁人見不得他好才這麽說的,帶杜衡回來的時候嘲笑他是個瘸子,眼看著能治好了又說自己匹配不上。
旁的事情也就罷了,他可以直接罵上去,可是杜衡這事情,他不知道他心裡究竟是怎麽想的,為此做不到理直氣壯。
說他是想留下過日子,可是又避他的很,說他不想留下,卻又給他支招幫忙賺錢。
秦小滿心裡梗了根刺,但是過年這兩日忙碌,家中裡裡外外得做個大的清掃。
房簷內屋頂的蜘蛛網子得全部絞下,家具碗盆盡數得擦洗,屋子多人手少這些活兒乾起來十分瑣碎勞累,一直忙到了三十一日才全部整理乾淨。
秦小滿累的夠嗆,倒是也沒心思去想那些爛七八糟的事情。
往年什麽都是他自己一個人乾完,今年好歹是有杜衡在,年夜飯被他包圓兒了。
年夜當日,天還沒暗下去就先聽見村東頭傳來扎炮竹的聲音,每年他們村的地主老爺家裡連夜飯吃的都是最早的,老遠就能聽見爆竹聲音。
秦小滿本來今年也打算弄點圖個熱鬧,可是醬菜沒賣好,他心裡一時不愉,好些預備買的東西都沒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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