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滿聽的入神。
婦人接腔道:“那男子也願意?”
夫郎點頭:“人家老兩口兒可是問了他的,他自個兒願意,很快就談成了事情。再者有啥不肯的,本就是落難的人,朝不保夕,能去做上門女婿有個家,哪個會不樂意,那些難民可巴不得。”
婦人道:“也是這個理兒,獨就是怕是個有家室的,到時候日子好了扯皮。”
“咱們也沒瞧見那男子是什麽樣子,誰曉得什麽個情況,不過那老哥兒一直嫁不出去,尋著這麽個上門女婿也是件好事兒,總歸是要擔些風險的嘛。有些明媒正娶也還不是一樣一堆糟心事。”
說著兩個村民默契的笑了一聲,聊了一通見著秦小滿一直沒說話,婦人道:“滿哥兒,先前聽說你也想找個上門女婿,而下正是好機會,也去碰碰運氣吧。別再為趙家的事情傷心了,再找一個便是。”
秦小滿淡淡道:“我沒傷心。”
夫郎看了一眼婦人,兩人都把不信揣在肚子裡,當著人沒敢表現出來。
要是真當著笑話把秦小滿惹惱,這哥兒可凶悍的很,指不準就掄起鋤頭來了,連同齡的男人都打得過,他們兩人可弄不過他。
“沒傷心就好,不過是一樁親事沒談成而已,村裡多的是談幾樁才成的。”
“嗯。”
秦小滿草草應了一聲後就埋著頭翻地,他翻地麻利又快,雖今日有些心不在焉,但沒一個時辰還是把這塊地就翻好回去了。
人一走,地裡便立馬熱鬧起來。
“這滿哥兒不單是拳腳硬,嘴也一樣硬哈,都閉門幾日沒出了,還說不傷心。沒準兒在屋裡哭的都起不了身了。”
“家裡沒人,哭咱也不曉得。”
“雖說趙家毀婚是有些不厚道,不過趙家的條件又不差,趙娘子本來一直就不喜歡滿哥兒,換做是我,我也不肯自己的獨子娶個這麽凶悍霸道的哥兒,那要是有些磕磕絆絆的,動起拳頭來怕是連婆婆都打。”
“是啊,他要是找個上門女婿是最好的,反正也沒爹娘管,整日在家裡想打架便打架。”
“不過他有那運氣能找到上門女婿嘛,又不是地裡的白菜,那麽容易找啊。”
地裡又是好一通議論。
夜裡,秦小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今兒曉得隔壁村老哥兒的事情倒是讓他心下很有些動容,雖然知道村民們說那些話不過是想看他的熱鬧,但他卻是真有些那個意思。
原本有的親事沒了,跟趙家娘子大吵了一架,來說媒的媒人又被他給打走,他霸道凶悍的名聲又一次在村裡落實,而下是別想誰家還能來提親了,也別想著還有媒人願意上門。
他知道自己脾氣是衝了些,太任性不計後果。
但是趙家和前來說媒的人也太羞辱人了,不就是看他沒有了爹娘,只有一個孤哥兒看著好欺負嘛,要再來一次,他還是要那麽做。
現下事兒既然已經犯下,他也只能承擔後果。
鄉親雖然說的難聽了些,但也說的在理。隔村的老哥兒即便成親的晚,但是人家說什麽也有父母兄弟,而自己父母已經離世,又沒有兄弟幫扶撐腰,什麽都只能靠著自己。
如今還年輕能吃飽飯,以後老了怎麽辦,還是要做好打算的。
希望不能寄托於旁人,還得自己去掙。
於是隔日起,秦小滿便開始留心著到村裡來乞討的難民,可是一連三五日,連個影兒都沒見著。
他也曉得不是自己想找就能找到的,村子裡不來,就跑到官道上去轉轉,這下倒是真碰見了難民,不過大抵都是些婦孺。男子終歸是少,就是有兩個也是老弱。
秦小滿把身上帶的吃食給了難民,晃眼過了大半個月也一無所獲,他泄了氣。
山林裡長了冬筍,他也便把在流民裡尋個上門女婿的事兒拋在了腦後。
入了冬月,這日,秦小滿囤了半背簍的冬筍,他預備背去縣城裡賣了換些燭火回家。
一到冬筍上市的季節,縣城裡的菜攤兒上都擺上了筍子。
今年冬筍長得多,價格大不如去年,隻賣得上五六文一斤,且賣的人還多。
秦小滿賣到了下午才把筍子賣完,他本來是想在縣城裡逛逛的,不曾想午後些就開始下雨了。
冬雨不大,但是纏雜的寒意足能把人凍的不敢伸脖子。
秦小滿背著空背簍,把買的燭火用油紙包好,怕打濕了發潮給揣到懷裡,出門沒帶傘又費了十五文錢買了一把油紙傘。
尋常時候賣十二三文的油紙傘遇上雨天坐地起價,愣是貴了三文。
秦小滿氣的不行,打著傘出了城。
原本是準備做牛車回村,但是想著家裡有傘還被迫買了一把新的,又被敲竹杠就果斷放棄了坐牛車再花錢,選擇了走路回去。
路上細雨越來越大,秦小滿加緊著步子,好在是縣城出來的官道上因為冬日泥濘有鋪些石頭,不似村路一般容易打滑。
越遠於縣城,下雨天路上的人便越來越少了,走到後頭秦小滿就見著前頭有一對母子在趕路。
他一直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頭,走著活動著身體也不覺得冷。
“娘,那是……唔……”
秦小滿忽而聽到腳步以外的聲音,不免舉高了些傘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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