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雄其實也沒多待見趙杞,這小子光管小滿雞毛蒜皮的閑事,要緊的事情卻又辦不成,這樣的男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過小滿弄個男人回來了說到底是件大事,他道:“那我帶個鬥笠過去看看。”
趙杞看著人慢騰騰的,急道:“兩人怕是住一塊兒有了些日子,我方才瞧見兩人的裡衣都洗來晾在屋簷底下了,進屋也拉拉扯扯的,慫恿小滿還把我關在院子外頭。”
秦小滿是個強的,一個哥兒非要守著自己爹娘的屋子住,從小到大沒少乾些出格的事情,跟男子打架也是家常便飯。
又乾禍事秦雄也都習慣了,並沒有大驚小怪,但是聽聞那男人的裡衣都掛屋簷底下了,自己是孩子都幾個的人,登時就覺得怕是不好。
雖說村裡人家的講究不似城裡一般多,常有是寡婦改嫁的事情,城裡興的是和離,但那畢竟都不是剛成親的事兒,到底小滿還是個清白小哥兒,萬一找回來的人不是個好東西以後要想再找好點的就難了。
“這個孩子!”
屋裡的人自然也是聽到了外頭兩個爺們兒的聲音,秦雄的媳婦兒李晚菊為了聽熱鬧頂著冷風從灶房裡出來。
她在屋簷下一邊磕著南瓜籽兒,一邊看著自己丈夫取牆壁上掛著的鬥笠,叮囑道:
“蓑衣也穿上吧,這麽大的雨,小滿也真不是個省心的,先前你還想著接到家裡照看,若是真來了指不準兒惹出多少事情來。”
秦雄瞪了李晚菊一眼。
看著丈夫披著蓑衣火急火燎和趙杞去了,李晚菊見著自家哥兒也鑽了出來,她把磕出來的南瓜籽兒放到了哥兒手心,道:“你爹還瞪我,真是個沒良心的。”
說著又笑起來:“這小滿還真是個能折騰事兒的,聽了村裡那些個長舌婦的,還真自己去弄了個男人回來。”
秦小竹道:“小滿哥一直不就是個有主意的,人又霸道,什麽事兒他乾不出來啊。左右村裡又沒人要他,不自己厚著臉皮找個上門的,那這輩子不就只能寡到老了嘛。”
母子倆笑了好一會兒才縮著脖子進了屋去。
......
“是到吃栗子的季節了。”杜衡看著屋外的細雨,感慨了一句。
正在往碗裡掏飯的秦小滿頓了一下,他正要說話,就聽杜衡問:“方才那人喜歡你?”
“你腦子裡就隻裝著些喜歡不喜歡的事兒嘛。”
秦小滿把添了飯的碗放在杜衡面前,又扣了一雙筷子上去。
想了想還是解釋道:“我爹在世的時候跟趙家來往的多,口頭上說了等我們倆大了以後成親。”
杜衡眉心一動:“那你們是吵架了,帶我回來氣氣他?”
“我又不是小孩子,能那麽幼稚,許我是不懂事了些,卻也沒傻。”秦小滿刨了幾口飯,也說不上傷心,只有不耐道:“我爹去世以後趙家就不認這事兒了。”
杜衡不解:“為何?”
秦小滿像看傻子一樣看了杜衡一眼:“我脾氣差又霸道,在村裡口碑本來就不好,以前爹在世的時候別人看我爹的臉面,爹去世了我自然就沒人瞧得中了。”
“趙家家境在村裡不錯,而且就一個兒子,趙娘子不肯自己兒子娶我這樣的進門也屬常事,有了機會反悔自然是不會放過。”
“也不怪趙家,誰不是權衡一番想把日子過好,趙家不肯認這門親事也就算了,以後少來往便是。可趙杞非要來噓寒問暖乾些沒用的,他娘曉得了又得指著我鼻子罵我勾搭他兒子,煩人得很。”
杜衡蹙起眉,雖然他和秦小滿才認識也不過那麽些時辰,可短短的接觸他發現那麽大點的少年卻把人情冷暖已經看得十分平淡。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杜衡道:“那下次他要是再來煩你,我幫你趕他走。”
秦小滿一聽這話便樂了:“得了吧,你這樣子能嚇唬住誰。趙杞好手好腳的都是個慫蛋,你腳不靈便就更別說了。”
杜衡正要說慫是性子的原因,跟體格沒關系,嘴還沒張,就聽見院外傳來咚咚咚的幾聲沉悶的敲門聲。
力道大的感覺門板都要被推倒。
“一天天的就沒個安生時候!”秦小滿聞聲啪的放下碗筷,神色微動:“趙杞那鱉孫指定是去跟我二叔告狀了!”
“得,你先別坐著了,快進裡屋藏起來,記得從裡頭把門給鎖上,不管發生什麽千萬別出來。”
一邊說,秦小滿一邊把杜衡從板凳上扯了起來,推著進了裡屋。
杜衡滿臉疑惑:“為何?”
“我二叔是個屠戶,幹了半輩子宰牲口的事兒,凶悍的很!他要是動手你這身子骨能挨幾下?”
秦小滿把門一拉上:“總之你聽我的就對了,把門閂叩上。”
不等杜衡說話,他便聽見秦小滿出了屋子去外頭了,而此時院子外頭也傳來了粗獷的吼聲:“滿哥兒,快開門!”
“二叔要幹什麽啊!我正吃晚飯。”
“你帶男人回來了?人呢!”
杜衡在屋裡聽見腳步聲逐漸清晰。
秦小滿瞪了一眼跟在秦雄後頭的趙杞:“哪裡什麽男人。”
“飯碗都是兩個,你還不承認。”
秦雄進門前抬頭看見了屋簷下掛著的衣裳,倒是沒有看見裡衣,但先入為主,火氣還是噌的起來了:“衣裳都掛在屋簷下了,你像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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