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著眼睛吃的正香,一下子捉住了杜衡的手:“呀!你這手掌心都打起水泡了!”
杜衡看著被捏著平展開的手掌心,挨著手指的那塊兒肉被鋤頭柄磨紅的像是要滴血一般,但是並沒有破皮兒。
秦小滿兩口把餅子咽下,他抓起杜衡的兩隻修長的手,埋頭呼呼吹了兩口,可心疼死他了:“我就說你這手不是做粗活兒的料,你可非要來。”
杜衡手心被吹的暖呼呼的,撩撥的他心癢,看著眼前毛茸茸的腦袋,他道:“等磨起了繭就好了。”
他拉起秦小滿的手:“你的手心不就是因為長了繭才不覺得疼嘛。”
“我那是打小就乾活兒,能跟你現在磨出來的一樣嘛。”秦小滿夾著眉,有點子長輩思索事情的老成模樣:“不行,你以後還是別跟著出來做活了。”
秦小滿偏著頭看杜衡:“要不然你繼續讀書科考吧。”
杜衡看著杜衡亮晶晶的眼睛,他彈了一下哥兒的額頭:“那買書買筆的,要用的錢多不說,一旦是要下考場就沒什麽功夫下地了,雖然我現在乾活兒沒上手不如你快,但家裡的勞力兩個變一個,哪裡忙的過來。”
“成親花銷了些錢,但家裡還有將近二十兩銀子,緊著些用還是夠供你。”
杜衡其實也想過讀書這件事,他沒有完全打消念頭,但是以前自己是進過學堂的,曉得讀書何其費錢。
且科考還是長時間的事兒,尋常的童生秀才抵不得多少事兒,起碼要考個舉人家裡才能靠著翻身。
這童生試每年都能考,院試兩年一次,鄉試三年一回,要是考個三五年的,家裡還不得拖垮。
他想讓小滿過好日子,但是也不想自己現在就甩手清閑讀書,小滿一個人下苦力供著。
“過兩年再預備這事兒吧,我空閑了也看書寫寫字,眼下耕種攢些錢在手上,到時候讀書家裡也不至於緊巴。”
秦小滿默了默,村裡也是一樣有讀書人.
有的是考了好幾年沒有點水花把家裡拖垮了的,半途不讀書了回來地耕種不得,又養著一身清高氣,不肯在城裡的大戶人家裡當個帳房尋個差事兒做,家裡窮的揭不開鍋。
自然也有讀書好的,地主家裡的二兒子便在城裡的書院讀書,還尋了個城裡大戶人家的小姐成親,而今在城裡都置買了屋舍過著好日子。
這些年的寒門貴子少了,也不曉得是不是世道不好,家裡沒有些底子的還真翻騰不起什麽。
他爹以前也是童生,有多花費錢心裡有些數,若是要供著杜衡讀書,想有些名堂,那自然要有個好的條件不能讓他有後顧之憂,還有送去城裡學堂讀書的。
手頭的錢能過好一陣兒,卻不能一直好著,而且手裡要有錢,沒錢出點事借都借不來。
像是先前杜衡腳傷一樣,沒有錢那大夫能給你辦事兒嘛。
還是杜衡想的周全一些。
“那你把這事兒放在心裡,現在家裡有牛了,我多耕地多種些糧食,家裡光景好了就立馬送你上城裡讀書。”
杜衡點了點頭:“噯。”
他這事事兒都替他著想的媳婦兒啊。
杜衡扣住秦小滿的手掌,低頭在他手背上親了一口。
“你待會兒別緊著幹了,做苦力活兒還老實巴交的,這性子不讓人欺負才怪。”
“自家的地還能不老實嘛。”
“我不管,反正你不許再賣力了,待會兒我檢查你手。”
“好好好。”
秦小滿見杜衡答應這才滿意的跳下土埂,正預備回田裡,遠處就傳來一陣鞭炮聲,遠遠的瞧見村裡的主路上熱鬧的來了一行人。
走在前頭的腰間拴著大紅花,還有兩個吹鑼的,後頭抬著的是個小花轎。
不必人介紹也曉得這是有人家辦親事。
“我們村子的?”
杜衡上前問了一聲。
“今兒個趙家的結親。”
秦小滿伸長脖子想看看花轎裡的新娘子,不為別的,辦親事大夥兒都想看新人。
“趙家的遍請了村裡熟識的人家,獨獨沒有請我,趙娘子還怕我上門鬧呢。”
“這趙家的倒是很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杜衡道:“我們成親的時候趙家好似也沒來人。”
“二叔請了,沒來。”
“瞧著還挺熱鬧,聽說是外村一個家境不錯的女子,趙娘子在咱村裡都吹噓遍了,這下總算是辦了親事。”
杜衡聞言握住了秦小滿的手,磨掉了他手背上的泥,雖是並未開口說什麽,可手心的溫暖讓秦小滿心裡暖呼呼的。
“那現在瞧著青梅竹馬成親了,是不是心裡有些不好受?”
“你誠心打趣我是不是!”
秦小滿瞪了杜衡一眼:“我要真會不痛快,當初就是趙娘子再不喜歡我也能擠到趙家家門裡。”
杜衡覺得秦小滿跟他腦袋上睡翹起的頭髮一樣,堅韌頑固但實際又很柔軟。
“那我當是慶幸你沒有擠到趙家去。”
秦小滿笑著對杜衡道:“都過去的事情了,我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現在我就想把咱的地好好的翻出來播種上,秋時有個大豐收,到時候再供你科考呢。”
杜衡點點頭:“肯定能有大豐收。”
隨著天氣暖和,村民也都把重心放在了地上,趙家的辦完喜事後,村裡再沒聽說誰家要辦事的,倒是地裡越發的熱鬧起來,鄉野之間翻地的人肉眼可見的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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