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長目飛耳。”
“並非如此,實乃這新任縣丞是本官昔時的同窗故友。”
杜衡把信件交給袁安:“這一封是給舅舅的,一封還勞你跑腿送到穆縣丞手上。”
袁安心領神會,當即謝過杜衡:“多謝杜大人周全。”
徽州富庶繁榮,上任的地方官員看似不過小小芝麻官兒,實則是背後都各有神通,可並不似偏僻小縣的官員容易應付。縣裡新官上任,那便要重洗一次牌,各方商戶都得再度使力。
有了杜衡這封信,事情定然會好辦的多,可謂是意外之喜。
穆惕在徽州新官上任,魏家也在徽州,杜衡從中牽根線,同處一地上官與大商能結好,不管是對官還是對商來說,其中的好處杜衡在秋陽縣裡做了兩年官是能深刻體悟。
這不是賄賂,是人情。
杜衡拋出了好處後,引著袁安在縣裡逛了逛。
“舅舅家裡生意做的廣,早年間經營絲綢、瓷器等貴重之物,各地走商邊行邊售。聽聞後來商隊做大,隊伍也從一支分做了三五支同時出發前往各府縣,經營的商貨也不再單是絲綢、瓷器,涉獵甚廣。”
“正是,商隊擴大以後,單做絲綢、瓷器利潤有所減少,老爺便帶著商隊采取各地特色,一路進貨一路賣貨,生意倒是比之昔年獨做絲綢、瓷器更為紅火了不少。”
走商隊伍經行到縣城,縣裡的商戶會從這些大商隊手上進時新的貨再自行銷售,而商隊也會從縣城裡采購特色貨物,吃食、布匹、蠶絲等等各種物品,轉而就倒賣到他地去。
商隊一邊做著生意,其實也隨之帶動了地方上的經濟發展,各地貨品流通,謂之雙贏。
“你走商多年,對各式各物大有一番見識,瞧瞧這棉花與胡麻如何?”
杜衡帶著袁安進了一間鋪子,帶他看了今年縣裡新得的棉花與才榨出來的麻油。
既是讓看,袁安也未有推辭,按照自己走商選物的經驗品看了一番。
“棉花雪白蓬松,胡麻濃香油亮。不說是極致上品尖兒貨,倒也能稱得一句好。”
袁安連年出門走商,早年間跟著魏家人開辟過魏家的商路而遊走各地,不說踏遍了天下,但也在大耘朝下的每片土地都留過經商行的印子。
其實早先秋陽縣也是魏家商路的經行地之一,只不過後來政策變換,地方窮困又有匪徒,魏家的商隊不想冒險來賺幾個薄錢,秋陽縣便從商隊的地圖上給劃去了。
距今他也有好幾年的光景沒有來過秋陽縣了,來送信之前,商隊裡還特地派了幾個手腳最出眾的練家子隨行,就是怕進了秋陽縣的地界兒上出事,不想過來一路竟是坦蕩的很。
進了縣裡,發覺秋陽縣倒是比想象之中要熱鬧許多。
他也有些意外縣裡竟然還有好幾家胡麻棉花鋪子,按照秋陽縣的商繁情況來說,不該有這麽多胡麻鋪子才是。
倒是不等他問,杜衡先行解釋了其中緣由:“這是縣府鼓勵農戶種植的作物,商鋪也是縣府支持所營。秋陽縣窮苦如死水一灘,總歸是還要商隊經行才可以。”
袁安很上道:“大人的意思是想家裡的商隊過來?”
杜衡應聲,果然商人便是一點即通。
“魏家商隊各府縣經行路線乃是在出發前便做了規劃,自然到了地方上也會因時而做些調整,但是否經行秋陽縣這等大事獨小人也做不得主,只怕還得要老爺才能決定。”
杜衡道:“這是自然,不過本官先行帶你在縣城中賺賺,你也好將一切據實回稟給舅舅,到時候是否到秋陽縣,他老人家做主便是。”
“小人定當將消息帶到,屆時早日回信。”
杜衡頷首。
送走魏家的商隊,杜衡心裡也多了一層盼望。
“你說魏舅舅會不會答應啊?要是商隊不肯來,縣裡的胡麻內銷有限,外銷不出,到時候定然會關門。”
杜衡寬慰道:“商隊而今來秋陽縣沒有甚麽弊端,便是過路去府城或是蘇杭都要比繞路近,舅舅當不會不肯。再者就算他不願意前來,我也早做了二手準備。”
他已經書信回了落霞縣聯系了雲家的商隊,魏家的商隊不來雲家的也會來。
先前之所以愁也是擔心太依賴於雲家了,還讓舅舅的商隊前來,其實也是為了多多益善。
縣裡不能獨靠一家商隊,一旦依賴於獨一戶,屆時把人胃口養大養刁了以後,縣裡的商戶勢必會受到打壓,本縣商戶的生意也就不好做了。
還需要兩廂製衡才是,一家獨大終究不能長遠。
雲家的起家產業是茶葉,魏家起家是絲綢、瓷器,在主產上未有衝突,也只有倒賣的商隊生意上會有競爭,如此兩支隊伍都過秋陽縣才是最好的。
倒是不出杜衡所料,年底的時候徽州那頭就回了信,秋陽縣將添進魏家商隊的經行路線,明年十月左右的時候商隊就會到。
而在此之前,與秋陽縣為鄰的雲家商隊先行過來帶走了大批的胡麻與棉花,倒賣送去了別地。
年底的時候商隊是不會休息的,下半年裡的生意就是看著過年節,老百姓采買年貨舍得花錢,商隊也便將各地的花樣倒賣。
雲家商隊從秋陽縣平平安安的拿貨而過,不單是把秋陽縣的胡麻棉花給倒賣了出去,要緊的是打響了商隊再次進入秋陽縣這個名聲極差的縣城的第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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