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滿怕孩子看久了哭,同他堂叔還有堂嫂說了一聲,帶著小崽子回了家裡的鋪面兒上。
“瞧垮著一張臉,先時還說我矯情離不得家裡的男人,我瞧那杜衡一走,你不也跟霜打了一樣。”
秦小竹逮著家裡那個胖小子,崽子身體健朗,而下都能扯著步子走路了。
時有被秦小竹抱著過來和承意玩兒。
秦小滿嘴上不說,但是心裡倒是有點子共情起秦小竹來了。
李開隔三差五的就要進貨做生意,而今鋪面兒也從一個成了三個,可出門卻愈發的頻繁起來,也是難為秦小竹時常一個人在家裡帶著孩子,雖然今下也買了仆役伺候並不勞累。
可再有人伺候,到底是不如一家子團聚更好。
話雖如此,但是秦小滿張口卻是:“毛焦火辣的天兒,打什麽霜,我事兒多忙得很咧,誰有功夫一直惦記著他。”
秦小竹撅了撅嘴。
“弟弟吃糖糕。”
低頭看了一眼白乎乎的承意把自己喜歡吃的糖糕掰碎了慢慢往自家那小子嘴裡塞,堂兄弟倆倒是有愛的很,比他們倆這長輩的關系可好多了。
甭管天氣多毒辣,承意這孩子在村裡沒少在太陽底下跑,可就怎麽都曬不黑,還是白的很,眼睛大大的濕漉漉的,可招人稀罕。
真是不曉得秦小滿那麽糙的一個哥兒怎就生出來個這麽可人疼的寶貝疙瘩來。
孩子長得更像杜衡一些,不過秦小竹心中詫異,聽說這夫妻之間是誰更厲害孩子便會更像誰一些,他們家李老五床上厲害,這胖小子簡直隨了他爹,生出來就骨架大,人也憨實,可不就活脫脫他爹小時候一樣嘛。
可這秦小滿不是說他們家那個不如何強勢嘛,怎的崽子那麽像他?
他看著兩個人畜無害的崽子有點心虛,怎麽能在小孩子面前想那些汙糟事兒,真是該打。
瞧著崽子也是心中發軟,不理會秦小滿,秦小竹一手牽著一個去街市上買寒瓜解暑吃。
秦小滿確實也沒多少工夫念著杜衡,他走的正是家裡最忙的兩個月。
秋收家裡要查收雇農的糧食,今年家裡的地也足有四十五畝了,地越多,帳就更複雜了些。
雖這兩年一直都在經營生意,他算數看帳已經提升了不少,卻還是不如杜衡理帳的本事,為了不出錯,一應帳目都看的慢,且還要清算個兩三遍。
再來秋收後糧鋪是最為忙碌的時候,秦小滿今年跑了村子,本村不少賣糧食的鄉親都想把糧賣到他們家的糧鋪裡,提早就過來聯系了。
秦小滿少不得又要周全,實打實是沒有閑散功夫。
杜衡這頭是在第四日抵達的府城,恰逢秋闈時節,錦團府下的六個縣城的考生紛紛都前往府城趕考,路上倒是一點不覺寂寞,時時都能碰見考生。
每回趕考之際,是州府縣城下治安最好的時候,各個關卡官道上都有巡邏的官兵,就是為了確保考生能夠順利的進府城考試。
路上若是遇到什麽匪徒一類的事情,知府若是曉得事情發生在哪個地界兒上,知縣是要被問責的,為此秋闈的時候巡查嚴格。
匪徒也不敢冒險行事,一則官府管的嚴,二則趕考的學生也沒多少盤纏。
杜衡和秦之楓一路順順利利的到了府城以後,頭一件事就是前去找住處。
他們來的時間不算早,提前到的考生一早就已經租下了好的客棧在溫習書本了。每年七月末到九月中,府城的住地是最為緊俏的時候。
然秦之楓並非頭一回前來應考了,比之初來乍到的杜衡熟稔的多,提前就寫信給以前租住過房宅的戶主,人還未到,住處已經先行解決了。
客棧裡頭魚龍混雜,秦之楓以前就找的是民宅租住,一應都方便不說,安靜又人口簡單。
杜衡這個頭次秋闈下場的人也就樂享其成了,隨著秦之楓住進了一處叫三燴民巷的地方。
雖是個小院子,但一應東西齊全,杜衡和秦之楓一人一個房間。
夜裡安靜,油燈燭火下還能靜下心來溫書。
落腳的頭一夜,杜衡未曾看書,他洗了個澡,拂去一半的舟車勞頓之苦,在油燈下展開習紙先行同家裡寫家書。
小滿,為夫已經順利抵達府城,而下安置妥當,一切順......
杜衡忽而停下筆,琢磨了一下這一行字,隨即又把安置和順遂兩個詞劃掉,改成了安全妥當,一切順和。
接著才往下寫,待到通篇家書寫好後,白紙上水墨開花,已經塗改了十余處。
他歎了口氣,寫文章可不能養成這般壞毛病,否則文章寫得再漂亮也要被考官大打折扣,為著美觀,又取了一張紙出來謄抄了一遍。
也是沒辦法,誰叫他們家的哥兒認不得幾個字呢,素日教也不上心學。
寫好家書風乾裝進信封以後,杜衡才安然上榻。
在府城的這幾日,杜衡和秦之楓都沒有在外頭閑逛,府城地廣足比他們縣城大兩三倍,又很是繁華。
只怕是出門逛著亂花迷人眼,除卻擇了半日的時間出來從這頭到貢院踩點外,兩人就都在屋子裡讀書。
八日午飯過後,兩人便相攜前往貢院,排隊等查檢。
“你可聞到了桂花的香味?”
這個月份裡已有早開的桂花,風中隱隱能夠聞到一陣芬芳。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