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滿長吸了口氣,臉上的笑意沒有減過:“也是給堂叔長了些臉,否則他那老丈人日日跟個土皇帝一般,想過來作威作福便來。”
他也是難得的溫順一回,偏頭輕靠在杜衡的肩頭上。覺得有杜衡在身側,心裡踏實的很。
一貫他總說吃用都是他的,實則家裡有今日,盡數都是靠他給撐起來的,若非如此,他今朝怕是還在苦料理著家裡的那幾畝田地,哪裡有今天的好日子。
杜衡輕輕拍了拍秦小滿的腦袋:“不枉堂叔一家人的幫扶便是了。”
中了秀才一事兒幾乎半日也是在村裡頭傳了個遍,翌日雇農就提著東西上門前來恭賀道喜了,此次村裡人也沒少來慶賀。
秦小滿似是也被道喜的多了,再不似以前那般得意洋洋的四處顯擺,生怕旁人不曉得他們家出了讀書人一般。
許是也沉穩了些下來。
隔著日子去縣城裡把秀才的一應手續給辦理了,該領的東西都給領了下來。
縣府裡就近賞了五畝地到杜衡手上,不曉得是不是有秦知閆的功勞在裡頭,到手的幾畝地皆是水田,且還不是薄產的田地,兩人很是歡喜。
只不過那每個月領的月錢就有些讓人唏噓了,竟只有六十文。
聽秦之楓說他中秀才的時候還有八十文一個月的,而下不知是國庫空虛,又或是有意裁減官員俸祿,為此把秀才的月錢給降了。
杜衡早曉得這月錢不過是拿個體面,這點錢窮苦農戶買點燈油火燭的倒是還行,換做讀書人每個月買紙墨怕是都不夠花銷。
但總歸是白領的錢,蒼蠅腿也是肉嘛。
要說對他們家最有利的還是秀才可以減免一半的商稅,原本是每月要查帳收繳四成的收入,而下做了秀才也就只需繳納兩成的收入了。
秦小滿早算了帳,紙鋪裡一個月刨去開銷可掙近二兩的銀子,但繳納了商稅以後一個月就只有一千兩百文的樣子,但現在便可以多出四百來文,那可是劃算多了。
再有一則特例裡是秀才踏入了鄉紳之列,按規矩是可以配置仆役了,至於有沒有銀錢置辦那是自己的事情,總之官府是允許秀才有四個仆役名額的。
這名額的用處就在於仆役在秀才家宅之中是不必繳納人口稅的,若未有才功名一個仆役就得按照尋常良民兩倍的口稅計算,一口人無疑就是變成了兩口人的錢,算下來也是一筆極大的開銷。
趁著這個機會,杜衡便想把家裡的長工做個整頓。
第74章
杜衡把水芹菜和大壯叫到了跟前來, 這兩個小長工到家裡以後為人踏實,做事也是勤勤懇懇。
其實杜衡和秦小滿對他們也還是滿意,說是家裡的長工仆役,但也並未真將兩人做低人一等的看。
也正是因為相處得當, 杜衡才把人叫來好生談談。
依杜衡和秦小滿的意思, 他們兩口子家裡人口不多, 但田地鋪面兒的事情卻是不少, 為此家裡需要增添人口來幫忙分擔些事。
既是得了仆役免口稅的資格,兩人為著自家著想, 還是想尋買斷身契的仆役到家裡來做事。
一則是牽扯到造紙手藝, 鋪面兒生意, 照料孩子等一系需得是自屋子的人才能經手和放心交待的事情。
長工就是再好那始終是沒有握在自己手上,屆時人家想請辭也容易開口就請辭了, 這些年在主家習得了什麽, 又知曉了些什麽, 不在這頭做事了以後出去可說不準橫生多少枝節;
二則是現在杜衡是秀才,比之一個小童生來說是正經的鄉紳,有了些許的地位, 如此也更能庇佑照拂住家仆。
原先是不好開口, 而今腰杆子也算是硬朗了起來, 自是一應把家裡的事情料理妥當, 如此以後才能更順心過日子。
“你們倆在家裡事情辦的周到, 我和小滿也是十分歡喜放心的,也正因是看得重你們兩個,家裡這朝要家奴, 這才沒徑直去你們爹娘家中談。”
“還得是先過問了你們倆的意思, 若是肯, 我和小滿也就不必再廢功夫外在尋人采買。自然了,若是你們倆另有志向,我也和你們家裡的爹娘好談,決計不會誤了你們。”
杜衡吃了口茶水:“秦家什麽光景你們也一直都瞧著,比起縣城裡鄉紳大戶遠是比不得的,本是耕讀之家,農桑雜事也多,確是不如縣城之戶體面。”
“要想請去了我和小滿不會為難,再給你們倆一些銀錢作為遣散費用,也當你們在家裡盡心的一些心意了;但是若你們有心留下,我和小滿也不會虧待你們倆,一應的吃穿自是短缺不了,將來到了年紀也給你們選配好的人戶。”
大壯和水芹菜互看了彼此一眼,齊整給杜衡跪下:“東家待小人仁厚,小人願意留在主家裡一直伺候,盡心竭力辦事兒,絕無二心。”
其實杜衡中了秀才,大壯和水芹菜家裡就已經估摸出來主家要置辦家奴了,這是朝廷的恩惠。
秦家雖然家業算不得大,可多兩口人吃飯還是養得起,人家自是要家奴的,不論是裝點門面,還是做事方便,此事勢在必行。
這自家的孩子雖然偶時回家一趟,可送去秦家時皮包骨頭的孩子,而下回家是肉眼可見的滋潤不少,日子好壞不必多說論誰也瞧的出來。
到底自生的親骨肉,看著孩子日子過得好當然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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