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朝被盲選中了,二擔叔有些高興,不斷的交待著孩子。
“這是二擔叔家的小子?”
“這傻小子叫大壯,承蒙東家瞧得上。”
杜衡上下打量了孩子一眼,名字倒是挺壯,人卻是個乾癟的長豇豆。
“做了這頭的事兒空了都可以回家去的,左右是隔得也不算遠,一個村子裡。”
聽聞這樣的話,大壯趕忙給杜衡道了謝。
天色不早,摸黑回去路不好走,二擔叔沒有留太久,又領著三個沒被挑上的孩子回了。
余下兩個孩子,一個是二擔叔家的大壯,是來的幾個孩子中最年長的,已經十三了。另一個哥兒年紀小些,今年才十二,也沒個正經名字,聽說叫水芹菜,家裡喚芹哥兒。
秦小滿張羅著把哥兒安排在了以前自己睡的那間現在堆雜貨的屋子裡住,男孩子皮實,就在柴房搭個地鋪。
由著兩人前去收拾,秦小滿同杜衡前去櫃子裡找褥子。
“這二擔叔看著一大把年紀了,沒想到還有個十幾歲的兒子。”
秦小滿聞言噗嗤笑出來:“二擔叔家裡有五個孩子,這還是老三,最小的還光著屁股在自家後屋簷下跑著呢。”
“啊?”
“二擔叔看著年紀大,那是常年累月勞作給累的,實在也才四十出頭而已。”
杜衡抿了抿唇:“一家六七口人,繳納賦稅的時候怎麽得了。”
“孩子還小繳納的口稅不如成人的高,大了就想著方兒送到大戶人家裡去做長工短工,有口飯吃自己掙點銀錢也足夠繳納自己的賦稅。哥兒姑娘的能趕著嫁了就嫁,不行的也去給人漿洗衣服討生活。”
杜衡唏噓了一聲,在書院裡他比不得許多同窗,可這在村子裡比之雇農,生活簡直又是天壤之別。
當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我原是打著主意就留一個的,沒想到你還留了兩個。”
杜衡看著抱出被褥的哥兒,過去接過了他手裡的褥子,道:“有個哥兒在家裡也好悉心照料著你的身子,幫忙燒燒湯飯一類的比男孩子會料理些。”
“兩個人伺候啊?”秦小滿挑起眉毛,抬手拍了杜衡的腰一把:“是不是太奢靡了些?”
“雖是添了兩張嘴吃飯,但也省心的多了。”
杜衡細細盤算了一通,家裡的瑣碎事情不少,地裡雖有雇農幫著料理不必費心。
除卻一日三餐,洗些衣裳,家裡還養著些雞鴨,有了孩子倒是開年的時候就養了一頭豬,但一頭也得給它煮豬食,又還有牛。
多一樣牲口那就得多料理一樣牲口的吃食草料,月份一大,跌著摔著,稍稍不甚閃個腰都不得了。
既有眼下的機會怎能不抓著。
把褥子給兩個新來的小長工以後,幾人一起吃了晚飯,不必人吩咐,芹哥兒就自行收拾碗筷去了灶房。
秦小滿讓他再燒些熱水,讓杜衡早點洗漱了睡覺。
自己則叫了大壯,在院子裡教他怎麽駕牛車。
“我來教他吧。”
秦小滿插著腰道:“你會那駕牛車的功夫還是我給教的呢,現下也不多熟練。我教他會更快些,放心吧,咱家的大黃牛跟著咱這麽久了,不敢踹我也不會踹你兒子。你有這功夫回屋去看書就是。”
杜衡沒話說,聽從了安排,老實進了屋,然則沒翻開書,而是拿了針線簍子繼續給他的崽兒做昨天還沒繡完的花兒。
小滿耐著性子,先教大壯怎麽套卸板車,一板一眼的說得十分仔細。
他會駕牛車還是從他二叔那兒學來的,家裡說哥兒用不著會駕車這些功夫,二叔也不教他,他就長著心眼兒自己給學了個八成像。
有一回偷偷把他二叔的牛車給駕著在村道上轉了一圈,破了膽子車是會駕了,只不過回去卻挨了一頓揍。
時下要不是為著杜衡,他那毛毛躁躁的性子也不會一點點的教大壯駕牛車。
聽人說農家野地裡跑的孩子打小就跟牲口要親厚些,大壯一點也不怕牛,學起來也就快。
只要不怕這家夥,膽子大就好學,因著家裡從沒有過牛,初學有些生疏,上了板車扯著韁繩,在院子裡轉悠了兩圈就上了手。
“你小子倒是機靈,一學就快。東家可是我從縣城一路教著快到了村子才給學會的。”
瞧著大壯能夠自由的訓著大黃牛停走掉頭,窄小村路也行的穩當,官道上就更不成問題了,他不由得誇獎了一句。
大壯道:“小人是村野小子,合該在這些事兒上長點腦子,東家是讀書人,是老爺,不擅做這些事也是長情,就該要人伺候的。”
“你這嘴跟抹了蜜似的,倒是會說。”秦小滿滿意的掐著腰,道:“你要是把這牛車駕的好,以後黃牛就歸你管,素日裡給他割草喂著。再者最要緊的是每日要送老爺去縣城裡讀書。”
“噯,小人一定把事兒辦好。”
秦小滿點點頭:“你再練練,明兒一早就得送東家了。”
“是。”
少年郎精力充沛,又覺得駕牛車威風,不覺得這是幹什麽粗累活兒,巴不得多駕牛車轉幾趟。
家裡一口氣招了兩個小長工,看似年紀不大做不得什麽,實則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什麽都乾的來,且還勤勞。
一下子多了兩個勞力料理著瑣碎的家事,倒是真的好支應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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