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滿挑了個白眼:“既是盤算的清楚,那就和離唄,反正雲家產業能買下個秋陽縣了,還養不了你一個小哥兒的後半輩子不成。”
雲青文打了個飽嗝兒:“若是好和離,我還用得著發愁?當初為了嫁給這混帳,我爹娘早就惱我了,這幾年一直又沒安生過,他們沒把我直接趕出去就是好的了,哪裡還會為了我和離的事情費心。”
秦小滿實誠道:“你爹娘也是脾性好,倘若我有你這麽個哥兒,早就不認了。”
“嘁。”雲青文也回敬了過去:“那我勸你和丈夫多生幾個小孩兒,否則以後出了逆子念及子嗣少還舍不得不認。”
兩人各自又喝了點酒。
秦小滿道:“若你誠心想要和離,魏家倒了,也便就好辦了。”
雲青文聽這話抬起頭看向秦小滿。
“看在與你母家是鄰裡的情分上,我倒是不計前嫌能幫你一把。”
雲青文從南監出去,看著暖烘烘的春陽,離開了那密閉陰暗的環境,他這才敞開的吸了口氣。
他並不多聰慧,但從小生在大商之家,也不是個蠢笨的。
認真的思考起一些事來,也未必不能想明白。
這件事多少有些巧合,而今看來秦小滿哪裡是誠心幫他,其實大有利用他的意思。
不是他想魏家倒,實則是知縣容不下魏家了。
他雖不曾參與魏鴻明生意上的事情,但一道過日子,總歸還是知道一二。這幾年魏鴻明是愈發的囂張,好多事情已經拱到了明面上。
但凡縣令是個清正的,如何會容得下魏鴻明這般的鄉紳。
總之,他也不後悔自己所做的。
即便是他能夠忍受魏鴻明繼續把日子過著,但按照魏鴻明兄弟的行事,魏家遲早要敗,終歸不是長久的營生。
二月底,縣衙搜羅出了魏家兄弟倆的多樁罪證,除卻放貸騙息,侵佔田地等多樁罪項,魏鴻明還曾多次□□,草菅人命。
魏佰仗勢欺人,逼良為娼,兄弟倆又曾遣人阻礙縣府公務。
這些汙糟事情不少還是從雍二手上審問出來的,眼見老東家都倒台了,雍二那張跟鑲了鐵的嘴為了自保也將魏家差遣他辦的事情一吐為快。
這朝當真才是牆倒眾人推了。
杜衡判處上歷來是從寬處理,盡可能的給人改過的機會。
不過魏家所犯罪行實在太多,且又害過人命,他是再寬也不會給這般毒瘤機會。
縣學剔除兩兄弟的功名貶為白丁,判處魏家抄家,鴻明秋後問斬,魏佰手頭上未有人命官司,留了一條性命發配邊疆充軍,至於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命數了,不過這般錦衣玉食的小老爺流放,可不會比死了痛快。
至於雲青文,因舉發有功,秦小滿和杜衡自是也按照約定,判之兩人和離,給了他一個體面,可自帶嫁入魏家時的嫁妝回到娘家。
魏家抄家當日,縣裡熱鬧的跟過年一般,就是許多村裡的農戶聽聞此事,也都不辭辛勞從村裡前來看熱鬧。
當初受之欺辱的商戶、白丁、雇農,誰不是拍手叫好。
這些年魏鴻明著實斂財不少,便是雲青文帶離了他的嫁妝,清繳出來的銀錢定產將近五萬兩銀子。
窮知縣杜衡看著帳本直搖頭,怪不得縣裡沒錢,原則都落到了魏家手上。
杜衡將銀錢悉數的補償給昔時受到魏家欺剝的商戶以及農戶,余下還有兩萬兩銀子左右。
他開倉做了一波大的布施,米糧面布匹廣濟縣裡的窮苦人家,剩了一萬五千兩自充做了公帳。
辦完魏家的事情,已經是三月中旬了。
杜衡拍了拍公帳帳本,身心松快,他偏頭看向秦小滿。
“縣裡興修水利沒少花銀子,先前積下來的錢已經見底,眼看沒得周轉,魏家倒是狠狠的助力了一波。要說往後公帳上沒錢,乾脆就指著這些大戶辦算了。”
每回都能有意外收獲。
秦小滿癟了癟嘴:“辦一回大戶是容易事兒啊,不是演又是裝的,倒是還不如以前在村裡刨地,累了就睡,睡了又乾活兒,沒得這些勾心鬥角。”
他以前多實誠一個人啊,現在也是變得刁滑,沒少為了杜衡引人入套。
“辛苦了我的夫郎了。”
所謂是同進共退,秦小滿笑了笑,只要兩個人一心,便是有萬難,那也能蹚過去。
“噢,對了,先前江豈送來了一封文函,叫我得空給你瞧。”
秦小滿把文函取來:“方才見你在對帳,我就沒打斷。”
杜衡拾起文函,瞧著燙金封面他就知道:“當是府城上頭下來的。”
他打開文函,一目十行,實則上頭也沒有幾個字。
秦小滿坐在他旁頭,眼睛指著要緊的看:“優?!”
“是年考課的結果下來了。”
杜衡看到結果也展開了眉宇:“我以為因姑母的事情考績受了影響,拿不到這個成績了。”
秦小滿笑起來:“是啊!”
“當是綜合考核,比之去年所辦實事和成就,那一點德行考核就給拉平了,最後還是給了個優。想來也是秋陽縣一攤爛帳,眼見著有些起色,上頭也不想傷了地方官員的心,給個好考績,也能再接再厲。”
“你也是,為何先前不在堂上讓段雪把魏家指使的事情也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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