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這事兒,杜衡瞧著秦小滿換了衣衫,才道:“你要出門?”
秦小滿說道:“芒平村裡正重病在床,一大把年紀了還遭這罪過,說到底是為了早日給縣裡送糧產稅物前來,老人家臥病還因為丟了糧而終日惶恐不安,我帶著點東西去看一眼。”
杜衡聞言心中一動,忽而笑著握了一下秦小滿的手:“我忙著縣裡的大事不得空,還是你想的周到。”
現在民心不穩,老百姓都守著那不多點的糧食怕再出什麽紕漏,農戶也都閉門不敢出,各鄉裡正也再不敢貿然運送糧產進縣裡,一派驚惶當中。
此時若是前去看一眼事先出事的裡正,也好叫農戶知曉衙門是掛記著他們的,且並不怪罪積極繳納糧產給縣裡的人。
杜衡和秦小滿攜帶著簡單的慰問品,一道前去芒平村看望了裡正,屆時順道還能監察一番下派收賦稅的隊伍,倒是一舉兩得。
夫夫倆親自訪問關切,裡正感激的老淚縱橫,也是不枉原先那般主動的運糧進縣。
不想這事很快就在各鄉各村傳了開,知縣攜夫郎問候農戶,不單是安撫了民心,農戶倒是更為感恩起了縣太爺的體恤,對杜衡又深了一層信任。
既縣衙裡出兵剿匪,又加派了以馬英幡為首的衙役兵力在沿途官道巡邏,農戶和鄉裡正又開始陸續拉糧到縣裡,或是買賣或是送往縣衙。
縣裡這才恢復了熱鬧。
杜衡正愁著怎麽恢復縣裡原本的秩序,倒是不想前去慰問就把事情解決了,心中也安慰不少。
過了幾日,兵房典史苦著一張臉回縣衙報信,山匪凶悍,此行派遣前去的六十兵力隊伍,有三分之一受了程度不一的傷。
“那山匪躲在山林之中,十分狡猾。幸而是易炎兄弟擅林中勘測,帶著縣兵尋到了山匪蹤跡,只可惜山匪熟知山林地形,總出其不意的攻擊,逃跑又快,兩次正面交鋒下,縣兵都不曾討到好處。”
杜衡聞報,隻覺得情理之中,不過當真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不免還是微微歎了口氣。
兵房典史請罪:“是小人無用,讓大人煩憂。”
“此時說這些又有何意義,典史帶縣兵剿匪已屬刀尖舔血。”
杜衡見此情形,只能退而求其次道:“你且帶著人與之周旋,若無絕對把握減少和山匪的正面交鋒。先拖著這些山匪,讓各鄉和老百姓順利把糧食送到縣裡,倘若今年不能按時同朝廷上繳產稅,屆時朝廷怪罪誰都擔不起這罪責。”
“是。”
縣衙裡的一眾官吏公認今年當真是最為忙碌的一年,外派的懸在刀尖兒上,留縣的人也水深火熱。
戶房忙著清點各鄉押送前來的糧產,兩個主簿也是忙前忙後核算。
倒當真頭一回這般各司其職過,一時間倒是真乾出了點為官為吏的血性來。
十月初,杜衡正在理政堂裡翻對秋帳,一點點整理著要上獻州府朝廷的稅務糧產,老遠就聽著江豈匆匆跑著來的聲音。
江豈從禮房的收發房役員手中拿到了兩封信,還在石坊前就忍不住開始喊:“大人,府城來公函了!”
他難掩臉上的笑意,捧著信件匆匆往裡頭跑。
杜衡聞聲放下了手頭厚厚的冊子,揉了下太陽穴,轉頭正要望向窗外,江豈步子倒快,已經到門口了。
因太過欣喜,以至於到了門口竟差點被早走熟悉了的門檻絆倒。
“府城來公函了!”
杜衡聽到這話當即站起了盛,也不顧斥江豈冒失了,連忙把信接過來。
然則送來的卻不止單單信件,竟還有一封文書。
杜衡微微提了口氣,既來了公函,那說明先前他所求之事成了,上頭若是回絕,也就只會回信,不會下文書來。
他連忙拆開,果不其然,上頭已經答應了錦團府囤兵地選在秋陽縣!
兩封回函分別是知府大人和威平將軍的,杜衡沒想到威平將軍還親自給他回了信。
“太好了,太好了!”
杜衡看著公函上武官粗放的字,一時間覺得比看狀元郎的文章還要讓他賞心悅目起來。
“江豈,你,你立馬去讓禮房出一份告示,讓縣裡的百姓都曉得朝廷要下駐囤兵,再略提一筆鼓勵男兒參屯做兵。”
事情既已經定下,先把消息放出去,一則老百姓會更為安心,二來震懾山匪,三者也好讓秋陽縣裡的人知曉有囤兵一回事,如此心中有所考量,待將軍一到便可前去報名。
不論威平將軍是為了百姓,還是因為和知府商定秋陽縣本就適合做囤兵地而最後選定秋陽縣,他作為一縣知縣都應該鼓舞百姓積極的配合將軍的公務,否則也枉為將軍此次同他行了個大方便。
上頭選定了地方,事情辦的也是雷厲風行。
十月初八一日,威平將軍便帶著士兵抵達了秋陽縣。
杜衡原本是不喜歡帶著官吏前去城門口迎接上官那一套的,這當兒本就是縣裡忙的時候,不過他還是一改心態一大早就前去城門口接應了人。
囤兵不在縣裡駐扎,而是在縣外三十裡外的飛霞地作為囤兵地點。
兵未進城,而是直接先派遣去了囤兵地,只有威平將軍帶著幾個隨行前來衙門過辦文書手續。
城門處遠就能聽到馬蹄飛踏的聲音,很快幾道魁梧的身影便落入人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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