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你做的決定,那可就不能再鬧了。不準拿著大水缸撒氣!”
“知道了。”
父子倆說定好,杜衡這才幽幽看了一眼旁頭的易炎:“你把缸給我補好。”
易炎摸了摸鼻尖:“小少爺有練武天賦。”
打小就曉得往屁股要挨巴掌的地方戳,簡直就是每個武夫的必經之路。
杜衡懶得理易炎,抱著二寶去了一趟偏堂,在門口瞧了一眼。
小崽子正在捧著書讀三字經,承意坐在第一排,讀書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卻十分認真。
前兒個過來給他寫了兩個字瞧,已經小有些模樣了。
倒是足以見得湯嬤嬤教導的好,孩子也學的仔細。
而下除卻承意,另還有幾個小孩子,分別是縣衙教諭訓導以及馬英幡等人家中的嫡出哥兒姑娘。
秦小滿經馬家家眷識得了縣衙其余官吏家中的家眷,一同閑散之時便說起了家裡給承意尋了女學究一事,自是先在杜衡這裡學了一派很上場面的說辭,轉又當嘮家常說給了這些家眷聽。
諸人也就曉得了內宅中有個宮裡出來的嬤嬤教導承意,這個中好處用不著提點太多,家眷自也就想到了自家的孩子。
都是自己生的,當然想孩子也多知曉些道理,但凡有人開了頭,都是官宦人家也有點家底,當然想有樣學樣。
只是這縣裡不好再找這樣的人出來教導哥兒姑娘,秦小滿當然知道不好找,於是借此透露出承意讀書孤單的話,不過凡事還得要杜大人做主才是。
家眷夜裡同自家的大人吹點枕頭髮,畢竟都是自己生的孩子也會為之考慮,上衙之時也就厚著臉皮去尋杜衡求個同學的機會。
杜衡當然好說話賣這個人情,順便提及公莊獎賞一事,教諭巡檢等人自然滿嘴答應。
如此也不會傷情面,反倒是上官下屬更為親近了些。
九月裡,縣城中明顯的熱鬧了不少,莊稼成熟早手腳快的農戶已經開始再把糧食運來縣中售賣了。
秦小滿打聽了一嘴縣裡的糧價,玉米一石七百文左右,稻子為八百五左右,價格比落霞縣那頭豐年都要低不少。
各縣各地糧食的價格有偏差倒是並不意外,秋陽縣窮,物價自也低。
一年一豐收,為了避免刁商欺民的事情發生,杜衡在城裡加派了不少衙役巡檢,以此維護秩序,讓農戶能順利把糧食賣出去且拿到錢。
農戶能賣糧取錢,與此同時,縣裡分派好的下鄉收稅隊伍也能更順遂些。
夏日的余熱轉到了秋時,杜衡忙著安排縣裡的事情,嘴角都忙上火起了燎泡。
秦小滿在郊畔摘了不少野山菊回來曬幹了給他泡茶降火,日日吃著清火茶水,這才沒有繼續蔓延惡化。
原本以為應對上任以來的頭一次秋收已經安排的妥當,沒想到卻是還是岔子層出不窮。
九月下旬,各鄉裡正整理完了本村的產稅糧食,陸續送往縣裡繳納。
距離縣裡三個時辰腳程的芒平村在送糧來縣裡的半道上竟然遭山匪給搶了!
年過五旬的裡正受驚,自知難以向縣府交待,一時驚厥過去現在也還重病在床上沒醒過來。
據上報之人所說,此次被劫走的糧食足有三十石。
芒平村今年收到的糧產合計七十二石,原本是收成不錯的一年,裡正想法很簡單,新縣任職的頭一年,他早早的把糧食運過來也好給知縣留下個好印象,誰曉得槍打出頭鳥,竟然叫山匪給盯上了。
杜衡早有耳聞秋陽縣山匪賊寇橫行,上任後縣裡問題太多,說之千頭萬緒也不為過。
一時間竟把這事兒給拋之了腦後。
也是縣裡還算安生,不曾有這般賊人,杜衡也實在沒想到這些山匪竟然敢膽子大到敢搶朝廷的糧產,在官道上行賊事。
“以前咱們縣裡也有小偷,那賊人不是也膽子大到敢摸到人家裡頭去,沒吃沒喝到了末路,什麽事都是乾得出來的!”
杜衡搖頭:“也是我沒有安排布置周全。”
秦小滿寬慰道:“你已經盡可能的做好了,時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悔恨也無用,還得想法子如何補救才是。”
杜衡道:“我現在便調遣縣兵前去追捕剿匪,只是怕效果微末。”
縣衙裡的兵未曾如何操練,在縣裡巡巡街倒是還辦得來,若是去剿匪追糧只怕是困難,需要有合適的人帶著才行。
“小人願意前去。”
聽到冷聲開口的易炎,杜衡和秦小滿對視了一眼。
第98章
“你要去?”
易炎難得沒有抱著兩隻與世無爭的手, 認真的點了點頭。
“前去捉拿這些賊人可不是什麽容易事,且還危險重重,你在宅子裡好生看家護院待著就是。”
杜衡手頭正是無人可用,見著易炎在這棘手的關頭毫不猶豫的站出來, 心中不免發暖。
雖是終日就在園子裡亂教他兒子, 一頓又要吃三大碗, 脾氣還又硬又臭, 腦子也缺根筋,到底是關鍵時刻還是能派得上用場, 他也是老懷安慰了。
不過杜衡也只是尋常人,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易炎跟著他的時間也不短了,雖因木楞總鬧些讓人無言以對的事情出來, 但在大事上卻是從來不曾犯過, 反倒是一直守著秦家, 護著宅子安寧。
而下事發突然,雖易炎確實功夫夠硬,但他也不能在這般時刻將人給推出去做這麽冒險的事情, 說罷了他只是個家丁護衛, 同拿朝廷俸祿的衙門吏員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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