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家業豐厚倒是可以在任地上置辦家宅以供家裡人住,要麽就是任職官位高,有專門的官邸。
朝廷倒也鼓勵官員赴往任地時帶上妻兒,如此也能在任上更安心的做事。
只是朝廷光口頭鼓勵而未有實際行動,多的是家業單薄官職微末的人家不得不獨往。
租賃也好,擠在朝廷分派的小官宿也罷,他們一家人總是要在一起的,這些年了都不曾分開,可不會因著一時做官反而叫家人分離。
再者他不信杜衡舍得下他,就算是舍得,那總舍不得承意和澹策吧。
如此一來,又不在本地做官,任職還有時間限制,遲到任地是要受訓責罰的,那不得提前準備著啊。
一應到任地上的衣裳用具,還有這頭老家宅看顧的人手等等,事情可繁雜的很。
他一邊收拾著覺得真麻煩,又一邊想著自己有一天竟然還能做官夫郎,好似做夢一樣。
杜衡風塵仆仆回到家裡時,家裡忙遭遭的,他訝異道:“這是過年要大清掃了不成?”
“爹爹!”正在園子裡和澹策一起頑的承意聽到杜衡的聲音,歡快的跑了過去:“爹爹回來了!”
杜衡一把將小軟糕抱了起來,可是想死崽了。
澹策正在鋪了席子的敞地上爬,看見杜衡把承意抱住了,有些日子沒有見過杜衡就好似不認識了一般,張著嘴巴擔心喊道:“魚玉,魚玉......”
像是怕人販子把他的小哥哥偷走了一般。
“這崽子倒是會開口了,先時可凶的很,隻曉得噗口水。”
杜衡意外又驚奇,過去把澹策也抱住,小崽子一點也沒有因為老爹先抱了哥哥而不高興,被抱反而還翹著腳踹了杜衡兩下。
“二寶力氣也忒大了,以後不下地拉牛耕種實在可惜。”
杜衡調笑了一句,一手一個,兩個家夥加在一起可有些沉了。
“杜大人當真是慈父心懷,孩子還親自抱啊。”
杜衡聞聲回頭,看著抱手斜靠在廊柱上的人,不由得笑了一聲。
“瞧著是消息先回來了。”
秦小滿過去把澹策接了下來,兩人一人抱一個往屋裡去。
多日不見,即便是這般並著肩走不說話也心裡滿足高興的很。
不過秦小滿不是個嫻靜的性子,急性就問杜衡所受官職。
杜衡自是一應未有保留。
“知縣!?竟是知縣!”
秦小滿聽到結果人都驚傻了,家裡以為大不了就是正八品教諭,而非從八品訓導或者是九品上最微末的官流,竟是不想還能撈上個知縣。
他從小到大沒有出過落霞縣,常有見到的最大官員便是知縣了,昔日見著秦知閆對知縣點頭哈腰,唯恐不敬的模樣,知縣的官權已然是在他心裡封了頂。
祖墳青煙冒的都嗆人了這朝家裡怕才出了個知縣,他二叔要是曉得了這消息,那還不得抱著一捆香去他爹的墳前說上大半日的話?
“堂叔還說教諭訓導的可能最大,都未往這上頭去想。而下就不愁任地住所了,縣衙有知縣的住處。”
杜衡應聲,後道:“先帝之時少有官位空缺,所出大抵都是你想的那些官職,自是沒有想過還有知縣可選。”
秦小滿眼睛亮晶晶的:“那在前去任地之前可得喚上一家人好好吃頓飯。”
“這是自然,這些待明日再說,我一身塵土,先洗沐一番。”
秦小滿看著杜衡眼角難掩的乏色,也是心疼,不過是到了家裡見到孩子才振作了精神起來:“好。”
“不要爹爹走!”
眼見杜衡要松開,趴在身上的承意緊張的抱住杜衡,先前就是出去頑,回來爹爹就不見了。
“爹爹不會走,從府城回來爹爹累了,讓爹爹去休息。”
杜衡無奈:“爹爹都要臭了。”
承意埋在杜衡的脖子上吸了一口:“爹爹一點不臭,香香的。”
秦小滿先吩咐了下人燒水讓杜衡去洗沐,說是帶著兩個黏著杜衡的小娃去看從府城帶回來的禮品,如此才分散了崽子的注意,讓杜衡脫了身。
接著秦小滿又吩咐小廝出去報喜,安排杜衡回來了的一應事宜。
這等好消息一出,少不得迎來送往上門祝賀之人,他自是不會再讓杜衡今日還勞累應客。
處理好這些,他去廚房看了一眼,熱水已經安排去了淨房裡,瞧著水鍋中熱水還多,他又拎了兩桶水去淨房。
進屋便見著屏風後頭的大浴桶前烏發長散,在一片氤氳霧氣中合著眼的杜衡。
杜衡受著溫熱的水包裹,渾身的塵土疲乏好似都隨著舒展開的毛孔流散了一般。
這幾日急著趕路夜未安眠,白日在馬車中倒是也能小憩一番,但到底舒展不開睡不平整。
時下舒坦多了。
忽而聽到水桶落地的聲音,他不適的睜開眼睛,下意識想往水裡潛一些讓水遮擋住身子,他洗沐歷來不習慣人伺候。
見著進來的是秦小滿,頓時又放松下來。
“怎的還親自拎水進來,也不嫌重。”
秦小滿站在浴桶前,伸手試了試水溫,拿瓢添了些熱水進去:“我一個農戶出身,在城裡兩年未畢就把骨頭都歇軟了不成,這點算得了什麽。”
看著在水線上若隱若現的鎖骨,白皙皮膚受熱水泡的微微發紅,秦小滿倒是忽的有些理解了書文上所說的一池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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