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詭異的感覺……”
陸凡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看到那一塊漆黑的感覺,他抬起頭, 看到那不規則的一角缺口, 眉頭緊緊皺著。
“就像我們的世界被人做成畫卷, 還被不懂事的孩童隨意揭開了一樣。”陳和隨口接話道。
“畫卷……”陸凡咀嚼著這個比喻, 越想越覺得貼切,不由得看向陳和。
陳和卻依舊在看著天空的灰色眼睛, 對那缺失的一角並沒有太多多加關注。
他展開雙臂, 身體憑空而起, 很快掠上天空,衣擺在風中飄揚。
而那雙灰色眼睛, 也不由得跟著陳和的動作轉動著那雙巨大的灰色眼珠。
“想要我身上的帝氣?那就拿你的記憶來交換。”陳和微笑。
他抬起手, 不需要任何法器的幫助, 白皙手掌下一秒來到了巨大的瞳仁前,緊接著,一個用力便沒入了眼瞳中!
光潔的手腕半截露在外面, 另外一半隨著手掌的插.入隱沒在眼睛裡。
“啊……你是……你……”
天道終於在劇烈的疼痛中醒來, 眼睛隨著陳和手掌的前進一步步縮小, 在最後插.進去的時候, 已經恰好是一個手掌能握住的大小, 眼球恰好臥在陳和手中。
震驚的聲音在陳和與天道兩人之間回蕩,並沒有傳出去,但天道語氣裡的顫抖與驚訝毋庸置疑。
“這好像是你第二次認出我?”
陳和也想起來了, 就在他因為折野的千道輪回被迫陷入前世的幻境中時, 天道也是在他收了囚籠之後, 震驚無比。
該說不說,天道的感應能力還是很強的,他當時那副樣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偏偏天道竟是認出來了。
天道一個字不敢說,眼珠子都不敢亂動,生怕陳和一個不小心把它捏沒了。
這可是一手開辟了瀚海界的貨真價實的神,連鋪滿整個九州陸地的海洋都以他的名字命名;九州之所以能屹立至今,不被其他位面找到,其中最大的一份功勞就在於九州之主近乎絕世的修為。
“很聰明,可惜,也正因此,沾染了不該沾的東西。”
陳和說著,手掌從瞳仁中拿出,手中多了一團金色的光。
那正是屬於天道的記憶,也是他需要仔細觀看的東西。
天道能兩次認出他是九州之主,這其中有天道本身意識敏銳的原因在,但更多的卻是祂的記憶裡,有關於九州之主的重要線索,是他始終無法想起的部分!
畫面再一次回到了上一世的囚籠中。
他穿著襯衣長褲,坐在銀灰色的籠子裡,外面是一片純白的世界,沒有聲音也沒有色彩的變化,白得像一片虛無。
就在這時,一點漆黑的墨點在這純白的世界暈染開來,仿佛墨水滴入了水杯之中。
上一世的他站起身,在看了那墨點一會兒之後,突然伸出手,隔著欄杆釋放出一個鐵灰牢籠,將即將擴散的墨點困住。
也正是在此時,天道那雙標志性的灰色眼睛出現,準備查看這被他關了一百年的囚徒,如果對方死亡,他就不用守在這裡……
穿著襯衣長褲的“他”轉過頭來,眼睛不知何時成了深海般的幽藍色,在看見天道時,眉頭微微皺起。
“你身上的氣息……”
“他”話音未落,手中已經幻化出另外一個鐵灰囚籠,試圖籠罩住天道。
但天道直覺很敏銳,轉身就逃,“陳和”沒有動身去追它。
陳和仔細觀看這一部分記憶,終於確定天道是在看到他幻化出與關押他一樣的囚籠時露出震驚表情的,於是他著重看了看自己幻化出囚籠的過程。
他發現,“自己”釋放囚籠時,既不像是在施展術法、也不像放出法器,更像是一種……凌駕於規則之上的複製?
天道是因為看到他“複製”出囚籠,所以才認出了他,飛快地逃離了。
所以“複製”是九州之主獨有的一種術法、或者說天賦、技能之類的東西。
陳和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順便將那點金光記憶扔給了姬含雪。
姬含雪接過後查看了一瞬,結合他從海神那裡繼承到的記憶,很快也發現了關鍵所在,松手散開了金光,眉頭微皺:“關押我的囚籠,和你幻化出來的囚籠,簡直一模一樣……這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那囚籠,說是囚籠,實際上不過是九州意識的一種具象化呈現,是九州意識認為瀚海已經墮落、因而加諸在他身上的封印,算得上是九州意識本身。
理論上來說,陳和作為九州之主,實力是低於九州意識的,因為前者雖然實力強大,但終究屬於“人”的范疇;但後者則是一種自然法則,誕生在天地之間,不受任何人管轄、因萬物生而生、萬物滅而滅。
現在這種情況,就好比自“大道”中誕生的人類,反過來創造了“大道”一樣荒謬。
難怪九州意識認為陳和是墮神。
唯有墮落、魔化的力量才能達到如此范圍,這絕不是人力所能為之。
陳和也頗感奇怪,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探尋他的力量來源,而是知道作為九州之主,他有能力殺滅天道、並救出姬含雪,就夠了。
就在陳和念頭微起的時候,天空中的灰色眼睛陡然裂開一道漆黑豎線,煌煌之聲在繁蕪島的上空響起:“想殺我,那你未免太小看我的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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