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狠話可以,但在勝者面前放狠話,無異於找死吧。”
“嗚嗚嗚……小生知道了……嗚嗚,小生下次會在你聽不到的時候再說啦!”
所以還會有下次嗎?
田川亮險些又一次起了殺心。
但從某方面而言,十分天真的藤原彩香卻完全沒意識到狐狸的可惡和危險之處。
她的臉上洋溢起燦爛的笑容,居然高高興興地說:“啊,是不服輸的狐狸先生了,好有趣!”
一場蠢蠢欲動的殺狐運動就這樣被打斷了。
時間真得太晚了!
可以說,已經晚到兩個小學生回家後都要挨罵的程度了。
所以,他們終於不再廢話,決定有什麽問題留到明天再說,暫時各回各家。
這回田川亮沒忘記把狐狸帶上。
因為如果放任不管的話……
讓這麽一只能和人一樣站著走路,一看就非同尋常,關鍵是似乎還會著一些蹩腳妖術的狐狸在屬於人類的世界裡四處走動,不管對狐狸也好,還是對人也罷,恐怕都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盡管田川亮嘴上一直嚷嚷著,不想讓問題變得更多,也不想沾染什麽麻煩……
可事情都找上門了,他也沒辦法置之不理。
——真是令人生氣!
邁著沉重的步伐,田川亮很不高興。
而且,他的心中不知道為什麽,還隱隱生出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仿佛是潛意識裡,已經提前察覺到了——往日平靜的生活,將如沙灘上費力搭建的泥土城堡一樣,在一波一波海浪猛烈的衝刷下,被拍碎、被拍扁、被拍飛,直至不複存在。
等回到家後,果然受到了田川夫人的譴責。
只不過生性溫柔的母親沒辦法說出太嚴厲的話,僅僅表達著自己的憂心和關切。
但對於懂事的小孩來說……
這種略帶憔悴神色,卻還要耐著性子,認真講道理的樣子,簡直比嚴詞厲語更讓人難以招架。
最後,田川亮是懷著滿心的愧疚,一步一挪地回到臥室的。
只是這份愧疚,在打開臥室門,看到——那隻大搖大擺地躺在自己床上,枕著自己的枕頭,蓋著自己的毯子,穿著自己的小恐龍睡衣,悠哉悠哉翹著二郎毛毛腿,身邊擺著一袋拆封的薯片,爪子裡還捏著半塊沒吃完薯片——的狐狸時,便瞬間化作滿腔怒火,露出近乎失控的猙獰狗面:“啊!你很想死嘛,狐狸!”
“哎哎哎,請不要發怒呀,大人。”
狐狸受驚地從床上竄起,四爪在空中扒拉了兩下後,非常熟練且迅速地鑽進了床底下,並在床下發出了提醒的聲音:“您還沒有發現嗎?大人,您脖頸之上的火焰已經越燒越旺了。”
什麽?
明知道它是在轉移人的注意力,以逃避被毆打的懲罰。
但田川亮還是不由自主地一腳踩入了這個陷阱。
他急切又惱怒地追問:“什麽意思?你也看到我……呃,咳,燃燒著的狗頭嗎?你知道那是什麽?還不快給我從實招來!”
狡猾的狐狸不說話,先試探地伸出了一隻毛毛爪子揮了揮,等確定沒有遭到攻擊後,才從床下重新鑽了出來。
許是知道田川亮還要從它這裡獲得一些答案的緣故……
它的姿態又擺了起來,兩條細細的後腿微微岔開,站姿豪邁;又將兩個毛胳膊展開,抬到身體兩側來,在那輕輕地抖了抖,仿佛是很講究地抖去了什麽灰塵。
如果將它身上這個只是超市裡賣的普通小恐龍睡衣,換成那種寬袍大袖的和服,這一連串行為說不定還挺優雅。
可現在嘛!
只能說不倫不類了。
接著,這個麻煩的家夥再次跳到了床上,姿勢端正,挺胸抬頭,很有上古遺風地跪坐起來。
算了,這貨還是打死吧!
田川亮無言地看著它惺惺作態的樣子,實在搞不懂一隻狐狸為什麽要這麽的裝腔作勢。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小生名喚源三郎,是剛剛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的狐妖。”
“……沉睡?”
“因為世界早就不適合妖怪生存了嘛,大家沒法子,隻好先睡覺了。”
“哈?那你現在蘇醒的意思,難道世界又適合了嗎?”
“果然不愧是大人呀,真敏銳!”
狐狸不知從什麽地方變出一把扇子,用扇子擋住它的毛嘴巴,嘻嘻地笑了起來:“是啊,是啊!說起來,多虧了您的覺醒,世界才能又開始發生如此奇妙的變化了呢。”
這一刻,耳邊仿佛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從天而降一口大黑鍋。
田川亮懵逼之余,不禁露出了無比懷疑的眼神:“你在胡說八道個什麽玩意兒?這同我有什麽關系?”
狐狸漫不經心地扇著扇子:“具體我也不太確定啦,只是隱約的感覺。大概八九不離十,當然也可能是十猜九不中,總之,萬法隨緣!”
聽聽,這是人話嗎?!
哦,是胡(狐)話。
田川亮幾乎氣炸了肺:“根本不確定的事,就不要亂說誤導人呀!”
“有什麽關系嘛,反正說說不犯法!”
可惡的狐狸輕飄飄地拋出了這麽一句不負責任的話。
田川亮殺狐之心再起!
然而,這隻狐狸相當會看人眼色,頗有一份可以在人的底線邊緣翩翩起舞的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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