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角落裡有著一行秀氣的小字——由親生母親小林美奈子親筆書寫,一名花季少女淒美決絕的死亡。
——胡說!
——死亡就是死亡!
——死亡是悲傷的事情!
——無論什麽死亡都談不上淒美!
遠山葵盯著封面,不停地在心裡駁斥著。
直到身後傳來了一陣涼意……
被割喉的彩香靜靜地站在了她的身後。
曾經離開鏡子就會顯得有些虛浮的身子,竟一點兒一點兒地逐漸凝實起來。
與此同時,警署中……
竹本英明警官正準備下班,突然聽到隔壁辦公室那邊,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怎麽回事?”
他站起來,走過去,隨口問一個同事。
同事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苦笑:“唉,是平川一郎的家屬,來收拾他的遺物。”
“啊?才來嗎?我記得,已經過去好久了。”
盡管不怎麽熟悉平川一郎這個人,但竹本英明警官倒還能清楚地記起這位死去的同事。
因為就在這位同事突發疾病去世時,他恰好由於“暈倒在大街上(其實是遭遇了大蛇事件)”,也被送進了醫院。
之後,還被前輩佐藤警官數落了好幾回。
每次數落的時候,都不可避免地提及這位同事。
通常慣說的話語就是——別仗著年輕就亂來啊,混蛋!平川一郎當初也是看著健健康康的年輕小夥子,可還是倒在了疾病之下,只有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才能走得長遠,英明!
——是啊,那麽年輕,卻倒在了疾病之下。
想到這裡,竹本英明警官的心中便浮現出一絲同情,可這份同情,很快又被從心底升起的厭惡給覆蓋住了,就仿佛自己非常討厭這個人一樣。
——奇怪,明明生前,並無交集!
正當他再次因為這種無緣由的厭惡而費解時……
旁邊的同事回答了他適才的提問:“確實好久了,但沒辦法。平川這小子是外地人,而且父母離婚後,又早就各自組建了新家庭,對他就不怎麽上心。而他自己本人才剛入職沒多久,也沒成家立業的。所以,死訊明明早就通知了,可直到現在,他家裡人才有空過來收拾遺物,也是可憐,唉!”
竹本警官聽完,不由又為適才莫名的厭惡之情而愧疚起來:“我這是怎麽回事呀?明明都是同事,而且還是死去的同事……”
許是出於這種愧疚的心理,當看到平川一郎的家人,抱了好幾個裝滿雜物的紙箱子,搖搖晃晃,很艱難地向外走時……
竹本警官急忙主動上前,幫忙扶住要倒的盒子,又主動分擔地拿下幾個說:“好像有點兒困難,我幫你們送出去吧!”
平川一郎的家人連忙道謝。
於是,竹本警官就這樣一路將人送上了車。
只是往後備箱裡,堆放那些紙箱子時,不小心就將一個筆記本碰掉了。
竹本警官立刻彎腰去撿,卻一下子頓住了。
不慎掉落在地,被風吹開的筆記本上寫著一行深深的字:去死吧,竹本英明!
這一晚,當夜色漸濃,人們紛紛進入夢鄉時……
一個身體似馬,臉似獅子,鼻子長長像獠牙,額似犀牛,尾似母牛,足似虎的奇怪動物飛快地掠過月光下的屋頂,以一種令人驚訝的速度,無聲無息地穿梭在城市之中,其輕盈矯健的身姿,如同大貓【注】。
第38章 食夢貘
“彩香, 太好了,你終於活過來啦!”
半夜的時候,遠山葵揉了揉眼睛, 不知怎麽就驚喜地醒了過來。
然後, 她突然從床上跳起來,朝著一個方向快步跑了過去, 帶著滿腔真摯的熱情張開雙臂, 想將自己最好的朋友擁抱進懷裡:“你不知道,在你離去的日子裡, 我是多麽得想念你……”
慘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在藤原彩香滿是傷痕的臉上。
她望著朝自己撲過來的摯友,毫無聲息的臉上似乎抽了一下, 露出一種似乎想笑, 卻反而倍顯可怖的面容:“……葵。”
“對, 是我!”
遠山葵似乎完全察覺不到有什麽不對。
她的臉上呈現出無限歡快和期待的神色:“彩香, 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在一起。”
藤原彩香語氣僵硬地重複著。
“對呀。”遠山葵高興地拍掌說, “只有我和彩香,我們永遠不分開。”
“只有我和你……”
藤原彩香像牙牙學語的幼兒一般重複著。
但下一刻,她嘴裡忽然冒出兩個詞:“……爸爸, 媽媽?”
“啊。”遠山葵這下子不由露出了忐忑神色。
她猶猶豫豫地:“你是要問阿姨和叔叔嗎?”
黑暗漸漸蔓延, 將兩人完全籠罩。
“這是哪裡?我為什麽會在這裡!”
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又在陰影中突然冒出個人形。
曾經的藤原夫人,如今的小林女士一臉憤怒地出現在了。
她的出現讓遠山葵大吃了一驚:“藤……不, 小林阿姨?你怎麽在我家?”
“什麽你家?這哪裡是你家?”
小林女士惱火地反駁。
遠山葵不由看向四周, 愕然發現, 視線所及的地方, 除了彩香和小林女士的身影外, 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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