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往前走著,一路走到了快拐彎的地方,身後一直注視著自己的目光才徹底消失掉。
——警察真是難纏。
——尤其是負責任的好警察,一不小心沾到,就會像軟軟的年糕一樣,怎麽甩都甩不掉。
——話說回來……
——這樣想的自己,真的好像反派角色。
田川亮心情複雜地走進了電梯。
當他按關門鍵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等一等,大人。”
狐狸不知從哪竄出來,猛地向前一撲,恰好搶在電梯門關的最後一刻,成功著陸!
“好險!好險!差點兒夾到尾巴。”
它無比珍惜地用手指捋著尾巴上的毛,慶幸地感歎著。
“啊,你居然還在啊!”
田川亮一見它就來氣,當即面無表情地雙手環胸,瞪了過去。
狐狸眨了眨眼。
許是察覺到了些許不妙,它立刻露出了討好的笑容,拱了拱前爪:“小生一直追隨在您的左右啊,大人。”
“呵,追隨?你剛剛不是在嘲笑我嗎?”
“……小生……那個,那個……”
“笑啊,你再笑啊!有本事現在再笑啊!”
“請不要這樣……嗚啊啊……不要揪小生臉上的毛……尾巴,尾巴也不行呀……毛要被揪掉了……”
站在一層等電梯的護士和病人們,在電梯快下來的時候,似乎聽到了裡頭乒乒乓乓的奇怪聲響,不由紛紛露出詫異的目光:“這是什麽聲音?難道有人會在醫院的電梯裡打架不成?”
這時,隨著一聲輕響,電梯到了。
電梯門打開,只有一個長相秀美的男孩,背著書包,很乖巧的站在那。
——剛剛是幻聽了嗎?
男孩快步走出了電梯,還時不時禮貌地給人讓路。
根本找不到什麽打架痕跡的大家,也就隻好這樣一臉茫然地走進了電梯。
另一頭,彌漫著消毒水氣息的病房裡,剛醒過來的遠山葵,正望著天花板發呆。
她的臉上還掛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而手掌心裡,則緊緊地攥著一面絕大多數女生都喜歡隨身攜帶的一種小圓鏡……
——彩香?
——彩香的亡魂還在嗎?
也許是靈魂離開又回來,算是經歷了生死的緣故,她居然神奇地沒有忘記之前發生的事情。
——所以……
——都是真的?
就在這時,兩位警官先生走了進來。
遠山葵忙收斂表情,不安地低垂了頭,像個普通、內向的小女生一樣,下意識地回避了警察的視線。
“阿喏……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
“那個……你是問我,事情的經過嗎?是,是這樣的……”
遠山葵沒有說謊,也沒對自己之前的行為做出隱瞞。
畢竟,以她的性格而言,無論是說謊,還是隱瞞,都很容易被警官一眼看穿。
所以,與其費盡心思地去編造一些可能會被輕易戳穿的謊言,反而不如將一切從頭到尾地講出來。
只是……
她過於誠實的敘述,對兩位警官先生來說,大概也不會起到什麽太正面的效果了。
“彩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太想念她了。所以……在看到網上有一則都市傳說,說那樣做,就可以召喚彩香的亡魂後……我照做了。”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做,聽起來很離譜,很不對,很不科學……死去的人本不該再受到活著的人的打擾,但只要想到死後的世界也許很冷清、很寂寞……我就很擔心彩香。”
“我倆從小一起長大,以前還會互相換著衣服穿,還會一起玩一個洋娃娃,她就像是我的親姐妹,從來沒有分開過……”
“啊,抱歉,我太囉嗦了,情不自禁就……”
遠山葵再次攥緊手心裡的小圓鏡,同時忍不住悄悄地在心裡想:“彩香,你有在聽嗎?我們以前就是這樣親密呢。”
“……我按照網上寫的那樣,做好了全套準備。”
“……四周逐漸變得粘稠的空氣慢慢將我包圍了,仿佛是將我隔絕在了現實世界之外的一塊地方,我感覺到呼吸困難,心跳加速……然後,彩香真的來了。”
——什麽叫彩香真的來了?
——這真的是受害者的證詞,而不是什麽鬼故事嗎?
很難描述兩位警官聽到這裡時的面部表情。
竹本警官甚至背轉身,沒忍住地悄悄拿起手機,給同事發了短信——麻煩幫我查查,之前署裡有沒有人給那些自殺受害者們做過一些毒理方面的檢測?如果有的話,麻煩告知結果,萬分感謝。
顯然,他懷疑遠山葵中毒產生幻覺了。
但同事隨後發來的報告,卻又否掉了這種猜想。
這時,遠山葵已經講到了最後:“我沒有把刀給彩香……然後……”
——因為已經答應田川亮,不牽連到他。
不習慣說謊的女孩,在這裡停頓了一下……
之後,才小小聲地說:“然後,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之前的講述很坦誠,連那些奇奇怪怪,好比什麽“空氣變粘稠”這種一聽就很離譜的感受,也都完完整整地講出來,沒有一點兒遮掩。
所以,兩位警官先生對她最後這句有點兒含糊的話也沒有起疑,而是將之理解為——在那時,遠山葵已經暈過去了,自然也就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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