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裡這麽想……
身體卻完全沒辦法做到。
明知道狐狸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可就是不想回頭看它一眼。
想要吊著它,一直一直地吊著它,像逗小狗一樣,故意將肉舉高高,看它眼巴巴地站起來,努力張大嘴巴、流著口水,卻始終吃不到的樣子,內心深處會油然而生一種愉悅的感覺……
——但這樣好奇怪啊!
田川亮煩惱地咬了下鉛筆:“討厭!”
他微微垂下眼,長長睫毛遮住下眼瞼,看起來有一種不同於往常的乖巧感覺。
狐狸見了,喉嚨裡就發出一聲難耐的古怪聲音。
這是屬於妖怪的聲音,除了田川亮外,並沒什麽人可以聽到。
可實在太變態了!
本來心裡浮現出的愧疚一瞬間煙消雲散。
面對這樣的狐狸!
怎麽可能維持正常的態度嘛!
田川亮板起臉,又暗自生起了悶氣。
另一頭的狐狸毫無所覺,還在心裡默數著考試結束的時間:“十六分鍾零二十二……二十一……二十秒……距離我和大人貼貼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然而,就在這時……
鮮血!
大片的鮮血突兀地浮現在眼前。
有什麽熟悉的人正在遭遇不幸。
或者說,有什麽信徒正在呼喚著神明!
田川亮忽然抬起了頭。
他緊鎖眉頭,望向未知的遠方,猛地站了起來。
監考老師嚇了一跳。
他立刻嚴厲地喊:“這位同學,你有什麽事嗎?”
“抱歉,老師,我要交卷。”
田川亮快速回答著。
“欸?確定嗎,同學?考試還有一段時間才結束,而且,交卷後就不能反悔了。”
“確定。”
田川亮從考場中飛奔出來的時候,什麽都沒顧上拿。
還是狐狸仗著幻術厲害,跳過去拎上了小書包,又努力在後頭追趕:“大人,等等,等等小生……”
朧車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
它突然騰空而起,當行駛到校門口時,田川亮恰好也跑到了。
一個打開車門;
一個縱身一躍。
配合得無比默契!
下一刻就是朧車載著年幼的神明,如騰雲之龍一般,衝入雲霄之上。
也就比田川亮晚個兩分鍾……
但背著書包的狐狸也算及時地起跳了!
偏偏朧車給它使絆子,居然狀似無意地關了門,生生給擋了回去,氣得狐狸原地跳腳大罵。
另一頭,社畜鬼和目競也湊了過來。
他倆好奇地望著已經開遠的朧車,疑惑地問著:“這是怎麽了?都不等我們?”
狐狸同樣一頭霧水,正要說什麽的時候……
忽聽身後傳來了田川太太的聲音:“咦,我剛剛好像看到小亮出來了。”
——哎呀!
狐狸轉起眼珠,開始琢磨怎麽幫忙敷衍了。
另一頭,高橋裕二高舉著木刀,鼓起全部的勇氣,正迎面朝鬼婆砍去。
“你在逗我笑嗎,小子?”
鬼婆發出了嘶啞難聽的笑聲:“你竟然要用木刀來斬鬼嗎?哈哈哈!”
也許是之前太過輕易的殺戮,使鬼婆放松了緊繃的神經;
也是這個舉著木刀的魯莽少年,無意間勾起了鬼物的興趣。
總之,它居然隨手將奄奄一息,已經昏死的竹本警官扔到了一旁,正兒八經地面對起了高橋裕二。
木刀沒辦法傷害到鬼怪。
哪怕少年好不容易費勁兒地一刀砍到它的身上,依舊沒有留下了什麽傷痕。
相反,看似行將就木的老太婆,卻有著堪比飛鳥一般敏銳的身手。
它圍著高橋裕二發出嘻嘻哈哈的聲音,不斷去拉扯他的身體,明明有著將人的四肢都撕扯開的怪力,卻偏偏故意不直接將人殺死。
而是圍著他打轉,在他的身體上時不時就咬上一口,再或者,還會用鋒利的指甲,撕扯下一塊血淋淋的皮。
簡直就像是貓遇見了老鼠,不為了捕獵,只為了玩弄。
人類肉眼無法捕捉到鬼怪那快速的身影。
哪怕高橋裕二拚命睜大眼睛,轉著圈地朝著四周的黑暗,用力揮舞木刀。
但這樣徒勞的行為依舊是無用的。
他沒辦法阻擋鬼物的攻擊,也沒辦法保護自己,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裡,他就已經遍體鱗傷,流出的鮮血幾乎將全身都染紅,體力也漸漸耗盡,只能大口地喘著氣,跪倒在了地上。
而相比於身體的痛苦……
更讓他崩潰的地方或許在於未知。
不斷攻擊身體的鬼物,並非是一直不停地在攻擊的。
偶爾也會突然停住,在暗中陰森地窺伺。
可每次等到高橋裕二稍稍放松後,它就會立刻撲出,如凶猛的野獸呲起獠牙,從他身上叼走一塊肉,大口地吞咽下去。
“運動過的人肉,吃起來還有一股別樣風味呢。”
這樣的話語,再搭配咀嚼的聲音,足以令任何正常人類崩潰。
高橋裕二狼狽地大哭起來,眼淚和鼻涕混雜在一起,弄得滿臉都是。
他的身體不住顫抖,幾乎怕得快要站不起來了,恨不得軟癱在地上,就這麽自暴自棄地放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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