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誠下班後,開車去隔壁接晴一。
少年熟練地上車,系好副駕駛座的安全帶。
傅修誠打開轉向,道:“你吃飯了沒?沒吃的話我們先去餐廳吃點東西。”
晴一說:“我吃過了,我可以陪你去吃。”
傅修誠:“那我們去買點東西,帶到山上吃吧。”
晴一:“好哦。”
路過繁華的街市,它下去買了一些水果,便當、零食和飲料。都是傅修誠平常愛吃的。
它早就通過天氣悄無聲息地記住了他的喜好。
這次他們準備露營。
傅修誠本來就經常在野外拿望遠鏡研究氣象氣候,再加上父親是地質學家,家裡有不少專業野營裝備。
他這次就在後備箱放了帳篷、充氣床墊枕頭,以及野炊用具等等,以防不時之需。
可以觀看到獅子座流星雨的群山在Z城市郊。
盤山公路很繞,傅修誠開了兩個多小時。等他們抵達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山頂人不少,大多都是情侶,來看流星雨。
傅修誠挑了一個人少的位置。晴一幫忙開始搭建帳篷。
它打開充氣床墊,邊踩著充氣邊說:“枕頭和床墊都只有一個啊。”
傅修誠:“嗯,因為平常都是我自己住。”
黑夜下眼鏡反光,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晴一愉悅地翹起唇角。
這正合它意。
夜晚籠罩下,群星璀璨。今天的天氣是真的很好。
他們在帳篷前鋪了一張地墊坐下。
傅修誠擰開飲料先喝了一口,然後開始吃東西。
他吃了幾口把包裝袋遞過來問晴一要不要吃點。
它搖了搖頭,說:“我吃飽了。”
傅修誠皺眉。
他想起來自己和少年認識這麽久,還從來沒見過“他”吃喝東西。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傅修誠微搖晃頭,將這些奇怪的念頭拋諸腦後。
等了沒一會,流星雨就來了。
星星劃破漆黑天幕,仿佛旋轉的樂譜,在寂靜中將黑色的音律切割成方塊。
它們從天際中飛速穿梭而過的弧度,一條條拖長的迤邐,就像機翼留下的尾氣。
晴一靜靜地望著天空,說:“真美。”
它的目光,如若在看著屬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莫名有些滲人。
傅修誠打開相機,用手機記錄下了這場瑰麗壯闊的星雨。
流星雨,從某種層面而言也屬於氣象的范疇。
他無意間點到右上角,畫面切屏變成了自拍。
正好拍到了他和晴一。
戴著眼鏡的淡漠成熟男人和藍發藍眸的美麗少年。
傅修誠怔了怔。
這是他們的第一張合照。
晴一湊過來一看,笑眯眯道:“等下你把這張照片發給我,我要設為屏保。”
“嗯。”他點了下,發送給它,同時自己選了一張流星圖發朋友圈。
認識晴一以後,他好像越來越頻繁地在記錄生活。
天空上,流星雨還在下。
晴一和傅修誠肩並肩坐著,仰望星空。
四下靜謐,除了知了蟲鳴,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傅修誠:“我很喜歡天空。”
晴一:“看得出來。”
傅修誠:“你覺得天空裡可能存在海嗎?”
“有可能。”晴一不置可否。
傅修誠側頭看了它一眼,“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年少時經歷過一次很夢幻的事件。就像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一樣,我也經歷了一次漂流,不過是在天空雲鏡之中。”
“哦?”它露出富有興趣想要聽下去的神情。
“我從非洲下著暴雨的沙坑中穿越到了天空,它像一面倒映著湖泊的棱鏡,我看到了很多青色的晶瑩遊魚包圍著我……就像我在雲海中失重、懸浮游泳一樣。”傅修誠自嘲地笑了笑,“不過,這也許,就是一場夢吧。”
晴一:“這是夢嗎?”
“也許,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且存在的。”
傅修誠倏地抓住它的手臂,有些激動:“你相信我?”
晴一點了點頭。
傅修誠看著它,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難道,你也經歷過這一切?”他情不自禁地問。
在他看來,晴一無疑是離天空最近的人了。
它那麽了解天氣,說不定會知曉那個秘密。
晴一搖了搖頭,“我沒經歷過。”
“好吧。”傅修誠眼中閃過一瞬的失望,徒勞地垂下手臂。
晴一:“不過我知道你說的這個地方。”
“?!”傅修誠呼吸急促了幾分,“你知道?”
“對。”晴一微笑,“你想去嗎?”
傅修誠:“那裡是天堂嗎?”
晴一:“不是,就只是天空而已。放心,你去了不會死。”
傅修誠摘下眼鏡,又戴上,面容恢復了嚴肅:“我倒並不是擔心這個。哪怕會死,我也想在生命結束前去一次那個地方。”
晴一呢喃著問:“為什麽?”
傅修誠:“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那可能是我年少到成年的執念,也是我投身研究氣象事業的原動力。我記得當時有一個雲朵幻化而成的少年對我微笑。後來大概是它把我送回了地面。我想,我直到臨死的那一刻,都不會忘記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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