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羅:“他看不見你,他是盲人。”
“啊,這樣。”男孩有點尷尬。
荼羅:“天亮了就走吧,這裡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男孩搖頭說:“我走不了。它們說我有未完成的心願,否則就能帶我去下面跟我爸團聚了。”
荼羅來了幾分興致,“它們是誰?”
“就是穿黑、白衣服的兩個人,戴著高高的帽子,還有長舌頭。”男孩比劃形容道。
荼羅:“……”
它還見過這兩位來花店買花呢。
也幸虧司子濯是個盲人。不然普通人類見了這些晦氣東西,不得嚇死。
男孩接著試探道:“哥哥,你能幫我完成心願嗎?很簡單,我只是想給我喜歡的女孩買一束,她最喜歡的小雛菊花……”
荼羅反問:“我有什麽好處嗎?”
邪惡的曼陀羅可不會隨便幫人類。哪怕是已經死掉的人類,也無法激起它的任何同情憐憫。
男孩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自己能給對方什麽好處。
事實上,他連這位“神秘存在”是誰,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還是荼羅懶洋洋地開口道:“我幫你完成心願後,你留在這間花店,幫裡面那個老板做事十年,如何?”
“十年,也太久了吧。”男孩在心裡嘀咕這家店真黑。
荼羅:“那你去找別人唄。”
男孩一咬牙,“行!我答應。”
他也是走投無路了。
除了這家神秘的花店,根本沒有人能看見他、傾聽他的聲音。
荼羅打了個哈欠,“我明天幫你,很晚了,現在我要先睡覺。”
“等等!”男孩忙道:“我能問問,您是誰嗎?”
他進過店裡,除老板外並沒有看到有其他人。
“我啊,我是一株花。”荼羅敷衍地回答:“下次你一進門往左就能看見我了。”
男孩:“???”
-
男孩自報姓名叫胥正豪,以前就是校隊跳高運動員,瞧著身強體壯,搬花材應該是一把好手。
和胥正豪進行這場交易,荼羅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卡牌上說司子濯有輪回之眼,可以看到不乾淨的東西。這也意味著,它讓他恢復視力後,未來這家花店肯定不太平。是時候應該提前招幾個打手小弟,以備不時之需。
胥正豪不能見光,天一亮就躲了起來,躲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它千萬別忘記買花。
“孟秋柳的生日就是今天!”
哦對了,孟秋柳就是他暗戀女生的名字。
“知道了。”荼羅懶洋洋道。
……
司子濯昨晚沒怎麽睡好,總感覺聽到外面有哭聲,最後戴了耳塞才睡著。他一大早先牽著向日葵去了趟附近銀行。
本想把昨天收到的那張紙鈔上交,結果卻得知那其實是一張冥幣。
“現在人也太缺德了,怎麽能拿冥幣欺負一個盲人呢?”
“哎,那個小哥好好看,可惜是個瞎子,不然我真想要個聯系方式……”
走出銀行時,司子濯隱約能聽到身後櫃員的惋惜或嘲笑。
他並不憤怒,也不痛苦,臉上浮現出一種習以為常的平靜。
有時候,這種話聽多了,就麻木了。
甚至司子濯一度希望自己的長相平庸。
這樣,他走在路上就不用聽到那麽多歎息和可憐聲。他可以做一個普普通通、平凡的盲人,就算牽著導盲犬走在大街小巷,也不會如此引人注目。
回到花店,司子濯先簡單地打掃了一下衛生。
隨後將冰櫃的鮮花一一擺出來放進花桶裡,貼好標簽,噴上保鮮劑。
做完這些已經上午十點了,他直起腰去小廚房給自己做早餐。
簡單的煮雞蛋,蒸玉米小饅頭,清水菠菜和一杯牛奶。
吃完飯,清洗完餐盤,司子濯先是習慣性地走到院子裡打算給曼陀羅花澆水。
澆的水量不用太多,他總是能精準地知道它需要的水量。
這是一種默契。
只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司子濯聞到它清幽的花香似乎黯淡了許多。
就好像,倏然喪失了靈魂和精神氣。
“荼羅,你身體不舒服嗎?”他皺眉上前打算給它進行檢查,可旋即想到自己並看不到它的狀態,又一陣失落,默默地收回了手。
吱呀。
院門被打開,清脆的風鈴聲響起。
微風裹挾著,飄進來一股更濃鬱的曼陀羅花香。
這股香味鋪天蓋地,仿佛只要人深吸一口,就會感到頭暈。
司子濯下意識轉身,只聽一道陌生的低沉男聲說:“老板,給我一束小雛菊。”
“哦,好。”司子濯拄著拐杖往花坊走。男人跟著他進來,順手拉上了門。
即便在密閉的室內,對方身上熟悉的花香氣味依舊濃烈。跟前天他遇到的那人一模一樣。
司子濯不禁問:“先生,您是噴了香水嗎?”
荼羅略一遲疑,點頭應道:“嗯。”
司子濯:“冒昧問一下,是哪個牌子的香水?”
“這個嘛,是秘密。”荼羅眨了眨眼,“不過印度應該能買到,在當地還挺普遍的。”
司子濯松了口氣,又莫名有點失望。
他本來還以為這個顧客……也許會是自己前天碰到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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