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棣荊自然看出來了,黎言對這兒很不舍,但褚棣荊不清楚這裡到底對黎言意味著什麽,所以也無法安慰他,他只能緊跟在黎言身後,護著他。
他們上路之後,褚棣荊保持著距離緊跟著黎言,黎言按著族人留下的記號一路往前走著,沒有和褚棣荊再說一句話,褚棣荊也習慣了。
好在黎言要去的地方並不遠,黎言又走了會兒便到了地方,他像是迫不及待一樣,匆忙地將馬匹安置之後便快步往裡走去。
褚棣荊無奈地替黎言又將馬安置好,這才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建築。
這應該就是他的族人現在的安身之地了吧,這兒看著很是簡陋,甚至還不如方才的那處舊址,黎言像是知道路一樣腳步不停地往前走著。
褚棣荊不敢離開黎言太遠,他很快就追了上去,隨著黎言轉了幾個彎之後才終於到了一個略有人氣的一處院子。
簡陋的院子裡,一些穿著奇裝異服的部族便出現了褚棣荊面前,只不過他們大半都是孤寡老人,看著腿腳也不是很好。
褚棣荊還在打量的同時,黎言卻已經愣在原地了,他眼裡泛著一層濕意,唇瓣也微微抖動著,褚棣荊不用細看,便知道,黎言一定是高興壞了。
他們現在站的位置是在院子外面,離院子門口還有一段距離,那些老人都背對著門口的方向,他們蒼老的面容上滿是慈祥,嘴裡好像也說著什麽。
黎言看著熟悉的族人,他便差點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了,可他又不想在褚棣荊面前太狼狽,便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
正在他覺得自己可以進去的時候,路奶奶的聲音便清晰地傳了出來,黎言的腳步也隨著那些話徹底頓住了。
“老陳啊,你說我家遠星怎麽還沒回來啊……”
路奶奶一邊做著手裡的活,一邊頭也不抬地問她身旁的一個年邁老人。
“你家遠星不是去找言言了嗎,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現在還不回來啊……”
那老頭又道:“找一個人而已,怎麽就這麽久不回來呢?”
“我也不知道啊,遠星雖說是去找言言了,但是我好像聽說,言言是被人帶去了中原,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家遠星是不是現在也在中原啊。”
路奶奶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卻還是聲音亮堂。
“中原?他們去中原了嗎?”
那老頭歎著氣道 :“我聽說中原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啊,對了,言言是怎麽被帶到中原的啊……”
“言言他……”
路奶奶遲疑了會兒,忽然放低了聲音:“我也不清楚,我隻記得當時我們都被當作旱魃族的人被抓了起來,可是沒多久,他們也許是意識到抓錯人了,便把我們放了,至於言言……遠星當時走的時候也沒給我說太多,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中原來的人啊……都不是好說話的,言言當初怎麽會跟著那些人回中原了呢。”
那老頭一臉的褶子,不解地歎氣道。
路奶奶停頓了片刻,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從當初我撿到言言的那時起,我就有預感,他本就不是我們的族人,現在去了中原……也算是認祖歸宗了吧,也省得跟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在一塊,拖累了他……”
“只是我的遠星,現在還沒有回來,我這個老婆子整天擔心他……”
路奶奶明明大把年紀了,卻還是堅持用那模糊的視線來穿針引線,一旁的其他老人也是如此。
或許今日的話對他們來說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閑聊,但是他們不知道,在他們身後,被門板擋著的黎言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黎言近乎麻木地站在原地,他覺得自己耳朵一定是出問題了,否則他怎麽會聽到這些話呢……
那是他最敬愛的族人啊……
清澈的淚水順著臉頰淌下,黎言眼裡一片麻木,盡管沐浴在陽光下,但他還是覺得渾身冰冷,怎麽會這樣呢,他……他只是想來看看他們……
黎言的腳步也像是被釘住了一樣,他想抬腳離開,可是他做不到。
“言言……”
褚棣荊看著這樣的黎言,他心裡也像是被揪住了一樣疼,褚棣荊抬手,緩緩地拭去了黎言臉頰的淚水,心疼地看著他。
在這一刻,黎言看著面前的那些他自以為很熟悉的族人,心裡滿目瘡痍。
良久,他才沙啞地道:“我們走吧。”
“好,我帶你走。”
褚棣荊幾乎的立刻就應下了,他像是看出了黎言的不對勁,便沒有多問,直接將黎言打橫抱起,沿著來時的路大步走出去。
不算長的一段距離,可走到出口的時候,褚棣荊還是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胸口被黎言的淚水氳濕了。
褚棣荊的腳步頓了頓,但是沒有停下,直到他們到了安置馬的那處,褚棣荊才輕輕地將黎言放下。
其實這件事,最大的錯在褚棣荊,他知道,若不是自己當初要強迫黎言跟自己走,便不會有這麽多事,黎言也就不會……
失去他最敬愛的族人。
褚棣荊知道那些族人在他心裡的地位,他也清楚,是自己毀了黎言的這些感情,是自己害的黎言有家不能回。
一切的錯都在他,褚棣荊從沒有這麽後悔過,他心疼地蹲下身子,認真地看著黎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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