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不會再回來了,他們兩人也絕無可能了。
就算陛下現在不想清楚,他早晚有一日也是會明白的,既然這樣,他還不如現在便讓陛下想清楚。
褚棣荊面色僵硬著,身形已經不穩,他的手頓了許久,才終於緩緩地放下了。
那支筆也被他頹廢似的扔在了桌上。
至此,鍾牧心裡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其實說這話之前,他心裡還是忐忑的,但是看陛下這反應,他明顯沒有要怪他的意思。
或許,陛下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吧,只是他不願相信罷了。
“陛下,您是天子,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黎公子他……與您終究是有緣無分,您也不要太介懷了。”
“有緣無分嗎?”
褚棣荊喃喃地道,他們怎麽會有緣無分呢?
從他見到黎言的那一面開始,他們就注定糾纏不清了啊,怎麽現在成了有緣無分了呢?
褚棣荊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他怎麽可能就這樣放棄呢?
褚棣荊雙手撐在案幾上撐了許久,才晃悠著身形坐進了龍椅內,只是眼神倦怠著,滿臉憔悴。
鍾牧心裡又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苦口婆心地勸道:
“陛下,若是您再不放下黎公子,早晚會將您的身體折騰壞的,為了一個男寵而造成這樣的後果,得不償失啊。”
盡管鍾牧心裡並沒有責怪黎言的意思,但是造成現在這樣,黎言自然也有責任,鍾牧不覺得黎言是完全無辜的。
何況,褚棣荊和黎言身份差距太大,若是黎言出了什麽事,或許還沒有那麽嚴重,但是褚棣荊若是出了事,那便嚴重多了。
褚棣荊自然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原本他也沒有打算扔下政務來尋人,所以他才一直忙著處理政務,一邊整日擔憂著黎言。
也正是因為這樣兩頭兼顧,所以褚棣荊才會病倒的,只是他沒有怪黎言的意思。
傍晚的太極殿,安靜一片,褚棣荊沉默了許久,才疲憊地道:“這麽晚了,你下去吧,朕會注意自己的身體的。”
“陛下……”
鍾牧一雙無奈的眼睛依舊看著褚棣荊,像是還要說什麽,可褚棣荊留下那一句話之後就閉上了眼睛,像是不願多說,鍾牧也只能歎著氣出去了。
一片寂靜中,褚棣荊闔著眼眸,他好像看到了以前黎言在他面前昏迷時的模樣。
那時的他,大多是很虛弱的,而褚棣荊,又總會逼著他喝藥。
閉著眼睛,以前的一切畫面都清晰地在腦海裡浮現,褚棣荊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將那些畫面都珍惜地看了個遍。
黎言走之前,他或許還不覺得這樣有什麽問題,但是黎言走了,褚棣荊才珍惜地想回到以前,想回到黎言還在他身邊的日子。
可是這終究不能實現了,褚棣荊鮮少有這樣無助的時候,他既想要親自去追黎言回來,可他又放不下朝政。
褚棣荊是清楚的,為何他派去那麽多人,找了這麽久,卻還是沒有一點黎言的蹤跡,這朝中,必定有人在阻攔他。
只有他親自去一趟,或許才能發現點蹤跡。
只是現在政務繁忙,邊境又出了些亂子,所以褚棣荊才會突然地勞累昏迷。
這幾日,邊境來報,說秦霄管轄的那邊陲之地忽然出現了些旱魃族的余孽,要褚棣荊派人去圍剿。
褚棣荊確實是派了人去,但是那些余孽他並沒有放在眼裡,他只是趁機讓人去那邊打聽打聽,是否有黎言的消息。
畢竟,秦霄駐守的那地正是黎言要去往的地方,褚棣荊心裡清楚,但是他又怕……
怕黎言真的已經和秦霄見了面,有秦霄護著,黎言就更不可能會跟他回來了。
不過這一切都是褚棣荊的猜測,黎言到底在不在那邊,還要等幾日才會有消息。
不過褚棣荊並不著急,至少,不管他在哪,只要他是安全的,褚棣荊就覺得欣慰。
寬敞的殿內,鍾牧也不在,褚棣荊便獨自一人孤零零地看著那堆積如山的奏折。
好像從他出生開始,就見慣了這樣日複一日,麻木的生活,但他竟也不覺得有什麽,只是平靜地從他父皇手裡接過了這樣的生活。
第244章 認清
從前,褚棣荊從不會對這樣的生活產生什麽疑慮,但是遇到黎言之後,他便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后宮佳麗無數又怎樣,總沒有褚棣荊想要的人,那便也沒了意義。
褚棣荊不禁去想,若他是秦霄的話,他怕是什麽也不用擔心了。
身為皇帝,褚棣荊總是要考慮許多,他不僅要時刻想著朝政,還要維護內外的安定。
這些都是他身為皇帝要做的事情,可是他只要沒了這個身份,便能夠拋下一切,親自去尋人了。
但沒有這樣的假如,縱使褚棣荊再怎麽想,他也還是皇帝,這是改變不了的。
褚棣荊像是陷入了死胡同一樣,他緊閉著雙眼,蒼白著一張臉,雙手隨意地搭在兩側。
只是這樣的姿態沒有維持太久,褚棣荊便繼續批他的奏折了。
殿外,鍾牧擔心著褚棣荊的身體,他幾乎是隔片刻便進去一次,給褚棣荊送去些茶水。
又是一個深夜,鍾牧再進去送藥的時候,褚棣荊已經倚靠著座椅睡熟了。
這次倒是罕見地沒有用安神香,鍾牧欣慰地吩咐下人進來將褚棣荊攙扶到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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