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像是看夠了雨,他隨意地看了一眼黎言,這才發現黎言的眼裡不知何時多了幾分惆悵。
黎言清冷的臉頰像是會發光一樣映在木頭眼裡,他也怔怔地道
“主子……”
黎言沒有聽到,他隻兀自陷入了回憶裡,眼睫輕顫,淺色的眸子看著晶瑩剔透的雨滴,修長的脖頸微微抬起,形成一道流暢的弧度。
木頭就在一旁怔怔地看著黎言,原本下雨也很平常,只是因為時間不同,一同看雨的人不同,所以這雨就變得稀奇了起來。
良久,黎言才不舍地收回了眼眸,腳步不停地進了寢殿。
“木頭,我想沐浴了。”
“好。”
木頭將自己方才的傷感拋到腦後,應了一聲便去吩咐下人燒水去了。
今夜的雨不大不小,本也沒有人在意,但黎言不知為何就是傷感的不像話,就連坐在溫暖的浴桶裡,他也覺得渾身冰涼。
大概是今晚在路哥哥那待的久了,說的關於出宮的事多了,心虛了吧。
黎言自嘲地想著,他們今晚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確定了行動的時間而已。
時間是……褚棣荊大婚的那晚……戌時……
戌時啊,黎言疲憊似的闔上了眼睛,靠在浴桶的邊緣,腦海裡卻不住地想著,褚棣荊大婚的那日會跟皇后在一起。
皇后……
黎言今晚聽陳皮說,褚棣荊未來的皇后是秦霄的妹妹,是秦府的嫡女,還聽說她人性格溫婉,大氣端莊,家世優越,相貌迤邐……
若不是今晚陳皮介紹褚棣荊大婚那日的流程,並說了皇后是誰,黎言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褚棣荊的皇后該是怎樣一個人吧。
第165章 清理乾淨
但,皇后再好,也是褚棣荊的皇后,他們要攜手祭拜先祖,要拜宗廟,要拜堂,甚至要同榻而眠一輩子。
一輩子啊……
黎言此刻隻疲憊地靠在浴桶裡,他或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但他唯一知道的是,想著這些,心裡無比的沉悶,胸腔也壓抑的不行。
他是在為褚棣荊要立後而難受嗎?
不會的,他怎麽會因為褚棣荊而難受呢,褚棣荊要立後了,對他來說不是好事嗎?
既然是好事,他又怎麽會難受呢?
黎言怕自己再多想,沒泡多久便逃避似的回了寢殿。
這夜雨滴淅淅瀝瀝地聲響不斷,雨滴砸落在地上的“啪嗒”聲清脆的像是能鑽進人心裡似的,勾的人心緒不寧。
況且,褚棣荊不在,沒有了人會再替他暖著被窩,黎言像是不適應一般,不知如何面對這驟然冰冷的天氣。
所以木頭今日再去叫黎言的時候,卻發現黎言已經清醒地坐在榻上了。
今日也是一如往常的無趣,黎言眨著空洞的眼眸,心裡如同深潭一般寂靜。
他在宮裡除了看書,擺弄那些花草也沒什麽該做的了。
好在,還有路哥哥……
今日,就再去看看路哥哥吧,他一定也很無趣吧。
黎言像是找到了什麽有趣的一樣,他按著木頭安頓好的一切開始洗漱,用早膳,時間也過的很快。
巳時一刻的時候,黎言便兀自去了偏院,木頭照例跟著去了,他們還是沒有發現,從始至終鬼鬼祟祟的永福。
永福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為了搞清楚黎言和那個路遠星到底在密謀什麽,但經過昨日,他大致已經清楚了。
只是要是告知陛下的話,他還是需要更多證據。
太極殿內
褚棣荊昨日深夜面見了幾位大臣,送走那些大臣之後,他又接著批折子批到了深夜,這才沒有去芙蓉閣。
他上過早朝之後,便想著去一趟,但就在他的腳步剛要踏出去時,鍾牧卻急色地進來了。
“發生了何事,這麽著急?”
褚棣荊微微皺眉,不悅地看著鍾牧。
鍾牧瞧見褚棣荊的臉色,忙慌張地道:“陛下,秦……不……皇后娘娘來了。”
皇后?
褚棣荊略一凝眉,便想到了皇后是哪位,他冷著臉色沉思了片刻,撂下了一句“讓她去偏殿等朕”,就大步邁了出去。
“……是。”
鍾牧忙不迭地應著,接著就馬不停蹄地出去傳話去了。
其實今日秦書的到來實屬突然,也沒有提前告知褚棣荊,所以鍾牧也有些手足無措,但好在褚棣荊沒把人拒之門外。
太極殿的偏院內
秦書邁著細而緩的步子進來時,褚棣荊正坐在上位冷眼瞧著她,他冷冽的眼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秦書只看了一眼,便膽顫地跪下行禮,細聲道:
“秦家秦書見過陛下。”
褚棣荊沒有作聲,他隻冷冷地瞧著秦書的身影。
不愧是京城裡有名的大家閨秀,她雖身形纖瘦,但一舉一動中透著一股屬於女子的堅韌,毫不見怯弱,確實像秦家會培養出來的女兒。
良久,褚棣荊才緩聲道:“起來吧。”
“是。秦書得了首肯這才恭敬地從地上起身,緩緩地抬起了頭,她清澈暗含秋波的眸子對上的,是褚棣荊依舊冷厲的眼眸。
雖然褚棣荊並沒有像她預期的那般,對她的相貌有多大的反應,但秦書也不氣餒。
她今日雖隻稍稍裝扮了下,褚棣荊沒有反應,不是也說明了他不是一位看中美色的皇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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