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歹褚棣荊也沒有要他做什麽的意思,整日裡不是監督著他喝藥,就是要他吃各種各樣的補品。
這一日晚間,黎言半夢半醒睜開迷茫的眼睛的時候,見到褚棣荊依舊是那副他睡過去之前姿勢,面前也依舊是那些堆積的折子。
原來他以為的很久,只不過才過了一日,黎言恍惚地看著褚棣荊的身影,心裡一片平靜。
他知道,褚棣荊是不會放他走了,可是他真的要在這兒待一輩子嗎。
每日醒來,見到的就是褚棣荊,睡過去時,見到的也是褚棣荊,他真的願意過這樣的生活嗎?
黎言想象不到,或許,他今日的那個決定是錯誤的?
他只顧念著自己會愧疚,所以不願讓秦書幫自己逃出宮,可是他忘了路遠星,路哥哥還在等他救他……
想到路遠星,黎言心裡就忍不住地泛起愧疚,他已經欠了路遠星很多了,可路遠星現在被褚棣荊關著。
黎言知道褚棣荊打的什麽主意,他想等自己開口,只要黎言一開口求褚棣荊放了路遠星,那黎言就永遠再也沒有機會出宮了。
因為用一個路遠星換黎言一輩子的自由,很值,也很劃算。
黎言不答應就是因為他知道路遠星不會同意的,如果真的是因為路哥哥而導致他一輩子再也出不了宮的話,路哥哥即使平安了,也會愧疚一輩子的。
但一直忍著不救路哥哥的話,黎言又怎麽能安心?
褚棣荊知道自己是不會看著路遠星在暗牢裡受苦的,所以他一直在等,等自己率先妥協,率先向褚棣荊求饒。
黎言心裡也很擔憂,他算是左右為難,既不想看著路哥哥受苦,也不想自己完全放棄出宮的機會。
褚棣荊在那邊認真地批閱著奏折,他沒有分心,自然也看不到,黎言側著臉,蒼白的唇瓣微張,望向他的眼神,也充滿了複雜。
要向褚棣荊示弱嗎?
他該用自己出宮的機會來換路哥哥平安嗎?
黎言不知道,他想不出答案,盡管已經過去了兩日,他也還是沒有答案。
這個問題,就好像讓黎言從自己最難以割舍的兩個東西當中選出一份,而剩下的那一份,就只有被拋棄的命運了。
外面的夜色越來越深,漸漸地,黎言喝的藥效發作,困意緩緩席卷了他,黎言不可抑製地顫了顫睫毛,眸子裡浮起一層水光。
不多時,他就又睡了過去,這時,褚棣荊也終於放下了手裡的筆,無奈地看向了黎言的方向,他怎麽會不知道黎言心裡在想什麽呢。
這個問題,褚棣荊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沒能等來黎言的答覆,可是他不急,無論黎言選擇什麽,他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黎言不知道,他終究是逃不掉的,褚棣荊暗了暗眸子,緩步走到了床沿,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很快就覆上了黎言的臉頰。
可是褚棣荊沒有與睡著的黎言溫存多久,鍾牧就腳步輕輕地進來了,他看了一眼黎言,又小聲地道:
“陛下,奴才派人查過了,聽說今日皇后過來只是來見見黎公子的,而且,守衛沒有聽到什麽激烈的聲音,想來皇后對黎公子沒有什麽敵意,陛下可以放心了。”
褚棣荊淡淡地收回手,道:“嗯,朕知道了。”
“路遠星這兩日在暗牢裡如何?”
“他……奴才聽暗牢裡看管他的人說,他這兩日安分的很,好像沒有鬧過幾次,不過……也可能是因為他餓了久了,沒了力氣,所以才會這麽安分的。”
鍾牧謹慎地道,他知道暗牢裡的事還是特意去找戚風打聽的,戚風是這樣說的,鍾牧也就這樣將原話告訴了褚棣荊。
褚棣荊並不懷疑,只是低低地道:“嗯,繼續看著他,不許給他吃任何東西。”
“是,奴才知道了。”
鍾牧躬身應了之後就聽褚棣荊淡淡道:“你下去吧。”
鍾牧很快就退了出去,褚棣荊也沒有了批折子的心思,他便如同往常一樣去了浴房沐浴,再安心地摟著黎言入眠。
這一日與之前並沒有什麽不同,夜色漸深,外面的下人也逐漸回了自己的住處,只有兩個高大的身影在這個時間在宮道上謹慎地走著。
路遠星走在前面,他看也不看身後跟著他的戚風一眼,只顧自己探著路,如若不是戚風非要跟來,路遠星也不會同意帶著戚風一同過來。
上次被褚棣荊發現的教訓好歷歷在目,路遠星不敢大意,雖然他想不出上次褚棣荊究竟是為何知道了他們要出宮的消息的,但是謹慎一點,總是沒錯的。
戚風隻跟了幾條路,就驀地站定了,他一臉不耐地道:
“你也太小心了,若是你這樣的話,我們到什麽時候才能回去啊。”
路遠星也動怒了,他直接嗆道:“我若是不小心的話,萬一再被褚棣荊發現了怎麽辦,你要是有辦法,也不會跟著我了。”
戚風嗤笑一聲,懶洋洋地道:
“如果你們的計劃沒有問題的話,被陛下發現就隻可能是因為有人將你們的計劃告訴了陛下,至於辦法嗎……我確實沒有。”
“你……”
路遠星皺著眉,他話還沒說完,戚風就又開口了:
“不過我雖然沒有辦法,但是你只要能保證沒有人會知道我們這次出宮的時間和路線,陛下就發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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