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封長寧是不是想要我魂魄裡的那把劍魂?”
洛懷川瞳孔驟然緊縮。
沒等他想好怎麽說,沈修遠又惆悵道:“我要怎麽才能把這東西取出來?剛才試了一下,扔不掉。”
洛懷川:“……”
他尋思著自己是不是應該稍微暗示一下自家師尊,他想像丟破爛一樣丟掉的玩意兒其實是把舉世無雙的至寶?
半晌,洛懷川才堪堪找回聲音,斟酌著道:“我也推測,封長寧想要的其實是霜吟劍魂,打算在大婚典禮上舉行某種儀式,強行取出劍魂……可能會對你不利。”
“所以你才偷了地圖拚命想救我出去?”在這一點上沈師尊腦子倒是轉得飛快,登時感動得無以複加,信誓旦旦道,“我們既前緣未盡,如今又患難與共,以後有我一口吃的,就一定有你一口。”
“……?”洛懷川張了張口,又閉上。
這算什麽?拜把子的好兄弟嗎??
他定了定神,把腦子裡亂糟糟的東西統統清出去,繼續道:“他是妖王,整個萬界山都是他的地界,若他下令搜山,我們很難逃得出去。所幸現在大雪封山,就算派再多的人,一時半會也很難發現我們的蹤跡。”
“未必。”沈修遠也正色起來,摸著下巴思索,“他們是妖不是人,有不少妖修的原身本就擅長在雪地裡捕獵,我們躲不了太久。封長寧說我有個什麽清衍君的名號,聽起來很厲害,我在外面有沒有什麽過命的好兄弟能進來撈一把?”
洛懷川挑了挑眉:“沒有。”
確實沒有,只有一個曖昧又牽扯不清的玄明君。
“沒有?”沈修遠大失所望,嘀咕道,“我混得也太差勁了吧。”
他安靜了片刻,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那你又是怎麽從封長寧眼皮子底下跑出來的?明明連築基的修為都沒有。”
“封長寧主修幻境,而我恰巧有一點破除幻境的特殊本事,就假意順從他,裝作陷入幻境昏睡不醒的樣子,又趁夜偷到了一份地圖。”洛懷川頓了頓,“說真的,妖王宮的布防實在不怎麽樣。”
“你有破除幻境的特殊本事?”沈修遠頓時來了興趣,“什麽樣的?怎麽練的?”
洛懷川臉上的血色倏地褪去了。
他低下頭,烏黑的長發垂落幾縷,在臉頰上落成了斑駁的影。
“我以前……被困在在幻境裡出不來過。”
沈修遠心道不好,沒留意揭人傷疤了,湊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邊搜腸刮肚地想找點詞出來安慰,但實際上安慰得十分蒼白:“都、都過去了,剛才的話你就當我沒問過。還餓嗎?餓的話我再去偷點肉干。”
“不餓。”
沈修遠被他的冷淡反應打擊得一焉巴,愈發覺得歉疚,乾巴巴道:“那我去附近打探打探,看能不能找到離開萬界山的路。”
“等等。”洛懷川把身上披著的一件衣服扔給他,“穿上。”
“我有靈力護身,不冷。”
洛懷川面無表情道:“你身上那件衣服是透的,這樣出去會被人當做登徒子亂棍打出來的。”
沈修遠:“……”
他拗不過洛懷川,不得不從洞口折返回來,拿來穿上。
地上散落著零散的柴火,沈修遠邊走邊低頭系帶子,一個沒留神,一腳踩在了一塊圓滾滾的木柴上,“哎”了一聲,平衡不及,朝著篝火悶頭栽了下去。
“小心!”
只聽“咚”一聲悶響,洛懷川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自己也被撲倒在了篝火旁。所幸沈修遠情急之中還沒忘記用手在他腦後墊了一下,否則少不得要磕出血。
半敞的衣服倏忽垂落下來,罩住了他。
烏墨般的長發從底下蜿蜒鋪散出來,近在咫尺的火光透過薄衣,映在兩人鼻尖相抵的臉上,彼此眼中都透著驚愕。
太近了。
只要輕輕一動,就能碰到唇瓣。
沈修遠呆滯片刻,後知後覺臉上倏地熱起來,不知是火燙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麽。有那麽一瞬間,當看見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裡倒映的全是自己,又被篝火的光照得粼粼點點、瀲灩動人時,他確實萌生了親下去的衝動。
他直覺洛懷川不會拒絕。
不過沈修遠始終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像蒙著一層濃霧,撥不開驅不散,心裡別扭得緊。他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遵循自己的直覺,用手肘撐著慢慢地爬起來,打算離洛懷川遠一些。
就在兩人的距離漸漸拉開時,洛懷川忽然動了一下。
他不知為何有些慌亂,扭頭朝著篝火的方向看了一眼,道:“焦了……”然後支起身子,試圖將散開的頭髮收攏回來。
沈修遠躲避不及,猝不及防,隻覺得有比棉絮還柔軟的東西輕輕擦過嘴唇,有些酥癢,本能地抿了一下,等回過神來意識到那是什麽,頓時僵住。
洛懷川也僵住了。
氣氛凝固了一瞬,洛懷川猛地推開他,臉頰微紅,眼底浮現出薄怒:“你、你……”
沈師尊也慌了,立刻把什麽狗屁直覺拋在了腦後:“我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洛懷川緊抿著唇,警惕地瞧著他,攥著略微烤焦的發尾,一步步縮回角落裡,然後扭過頭去徹底不搭理他了。
沈修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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