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雅赫斯在藥效發作的時候都根據洛非爾當天的發揮呈現出了不同的反應, 雖然洛非爾完全看不出來。
好在,喝這麽折磨的冒牌夢境水也不是全無好處, 雅赫斯和洛非爾在皇宮裡面本來就共居一室, 同在一床, 雅赫斯就總可以借著自己的身體不適和“神志不清”,心安理得地把自己埋在洛非爾的懷裡入睡至天明。
雅赫斯熟知正確藥效,計算好夢境水起效的時間和症狀,全力配合, 在白天的時候表現得嗜睡迷糊, 記憶力減退,東西南北都分不清的樣子。
有時候他上一秒還和洛非爾說著話, 下一刻就毫無征兆地靠在洛非爾的肩膀上, 沉沉睡去
在洛非爾偶爾提起以前發生過的事件時, 雅赫斯就露出疑惑的神情,問:“有發生過這種事嗎, 對不起家主,我可能是忘記了。”
最後,製造出自己思維遲緩, 腦子反應不過來的假象。
為此,說話已經很流暢了的雅赫斯, 偶爾還會把自己小時候的結巴都搬出了, 笨且不說, 還語序混亂斷斷續續。
這一整套組合拳下來, 洛非爾果然深信不疑,覺得進行得很順利。
洛非爾要為雅赫斯洗腦是認真的,可是當他看見雅赫斯神情變得呆滯,有些答不上他話來的時候,卻並沒有開心的感覺。
明明是為了讓雅赫斯聽話,永久留下做準備,洛非爾卻莫名有一種,他的雅赫斯反而正在從軀殼中剝離的感覺。
但這種悵然若失是沒由來的,洛非爾想了一下,就簡單地歸結為自己還沒有適應的原因。
盡管如此,洛非爾的視線還是總是會不由自主地隨雅赫斯而動,他心裡在蒙蔽自己,身體卻在說,必須要抓緊時間多看看雅赫斯才行。
而雅赫斯那雙明亮清澈的紫色眼眸,本是洛非爾最喜歡的,如今被遮住幾日未見,他有些想念了,不過一想到那雙眼睛可能被藥效侵擾,是混沌一片的模樣,他就打消了這想法。
因為雅赫斯不能被蟲發現的緣故,他們的臥室總是大門緊閉,窗簾牢牢地拉上,沒開燈的時候光線就會隨著時間慢慢地暗下來。
在寂靜而昏暗的房間裡,洛非爾總是會和雅赫斯並排坐在沙發上,隨意地把雅赫斯的手拿在手裡把玩著。
時候已經差不多了,今天洛非爾要按照終端上說明的,先隱晦而巧妙地對雅赫斯施加心理暗示。
但洛非爾看了兩遍什麽叫“隱晦而巧妙”後,就完全放棄了,因為家主他從來有話直說,有要求隨便提,於是他會用平緩的語氣對雅赫斯道:“從我撿到你的第一天我就說過了,沒有你可以反悔的機會,你永遠屬於我,你的生死,你的快樂和悲傷,都應該由我來掌控。”
而這些話,即便是完全清醒的雅赫斯也是認同的,他本就屬於洛非爾,也願意被掌控,認真地點頭:“是的,家主。”
“你是我的小狗,我的每一句話你都要絕對服從。”
“是的,家主。”
“為了永遠恪守你的忠誠,雅赫斯……放棄你作為一個蟲的思想和欲望吧。”
“……”
沒有得到雅赫斯的回應,洛非爾側頭看他:“雅赫斯?”
雅赫斯微愣,遲鈍地問:“怎麽……放棄?”
洛非爾的聲音冷而堅決地傳來:“雅赫斯,你要成為真正的犬獸。”
嗡的一聲,雅赫斯的腦子好像被什麽撞了一下,他有些回不過神來。
原來這就是家主要洗腦的目的嗎……
他想將“雅赫斯”抹去,最後隻留下他要的聽話犬獸,和一副“軀殼”。
雅赫斯雖然知道洛非爾對他的感情和自己的不一樣,但時間和相伴讓他知道,自己在家主心中有重要的地位。
但是現在,他突然又有些不確定了,那是否是雄蟲的佔有欲在作怪……
雅赫斯的心一直沉到谷底,這種話他就連假的都不想回答,便放松了身體,向後傾倒,假裝睡著了。
洛非爾沒得到回應,又疑惑地叫了兩聲雅赫斯的名字,確定不會得到反應後,也沒堅持,在旁邊玩起了終端。
夜裡,洛非爾已經睡著了,雅赫斯臉頰通紅渾身發熱,但神志清醒,他伸手推起了眼罩,久違地看到了外界,和洛非爾近在咫尺的臉。
在雅赫斯失去了雌父,失去了一切的時候,洛非爾就變成了他的一切。
隨著年齡的增長,雅赫斯想要的變多了,也沒有變多,因為無論如何分類,都不過歸於洛非爾一蟲身上。
他的欲望之源,他的心之所向。
時至今日,他最不能容忍的仍然是拋棄。
要將“雅赫斯”這個蟲格抹消掉,是不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拋棄?
雅赫斯喝的夢境水裡面,本來就有激化情緒,使之狂躁的功能,雅赫斯眉頭越發緊蹙,看著洛非爾的眼中有一抹猩紅,開始變得危險。
他背後銀白色的蟲翼悄然展開,蟲翼末端的尖刺像一把把排列的鋒利匕首,微微折射著冷質的光,倏地籠下,將兩蟲包裹在其中。
雅赫斯僅剩的理智在拚命地遏製住自己,但顫抖的手臂還是向著洛非爾抬起,他表情閃過幾分掙扎,最終,手掌只是輕松地落到了洛非爾的臉上而已。
委屈又生氣地看著洛非爾,雅赫斯怨念雄蟲為什麽會如此狠心,但他還是忍不住安慰自己給洛非爾開脫,家主做這些的前提是以為自己想離開了,誰也不能否認其中認真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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