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之下,他大膽出門,竟然遇到了在幾年前消聲滅跡,曾經光芒萬丈的大明星亞瑟。
亞瑟好心問他:“這麽晚了為什麽不睡?”
柏依:“我有點緊張。”
亞瑟對他微微一笑,柏依就情不自禁地臉紅了,然後暈暈乎乎吃了亞瑟給他的安眠藥,無憂無慮地睡到了第二天正午,是整個宅邸裡起得最晚的蟲。
給洛非爾老爺的印象又差了一點,柏依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
但好在,洛非爾並沒有生氣,面對他幾乎提頭來見般的誠懇道歉,只是淡淡地道:“開始吧。”
柏依便深吸一口氣,把雅赫斯拉到了離洛非爾較遠的地方,他看著雅赫斯的眼神中滿是憐憫,因他認為沒有誰會想放棄自我,成為一隻獸,靠雄蟲不知何時就會消失的施舍活著,跟死了沒有區別。
在曾經,他也訓過“蟲獸”,他們都是犯罪後,被雄主從奴隸場買來的奴隸,奴隸們不像雅赫斯一樣被洗腦了,仍有自己作為一個正常蟲的思想,卻被要求像獸一樣匍匐在地上爬行,毫無尊嚴地活著。
雄主似乎是要看一場刺激的馴獸表演,由柏依執鞭,看奴隸們悲鳴嘶喊,痛苦掙扎。
一開始柏依還能安慰自己,他不過是聽從雄主的命令而已,傷害這些雌蟲非他本意。
可是隨著手上粘的血越來越多,柏依開始覺得,沒有什麽迫不得已,自己就是加害者。
這個叫雅赫斯的少年看起來還未成年,眼中滿是純真,柏依不舍得用殘忍的手段對待他,可他也摸不準洛非爾在一旁觀看要的是何種效果。
糾結之下,他一咬牙,決定還是先用溫和的方法,對雅赫斯展露善意,耐心地誘導,然後一遍觀察著洛非爾的反應。
好在,洛非爾只是看著而已,並未發話,甚至心情還不錯,時不時還用終端拍幾張照片,錄個像什麽的。
柏依漸漸放松了繃緊的神經,而雅赫斯也十分配合,理解能力很強,記憶力也很好,凡事只要重複做上三遍,就能記住了。
所以今天他計劃好的內容很快就得以學完,等柏林宣布結束的時候,他竟然看到雅赫斯很沒有分寸地撲進了洛非爾的懷裡,而洛非爾還提前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迎接他。
雄蟲神情稍淡,卻又溫柔,洛非爾捏了捏雅赫斯的臉,誇他道:“表現不錯。”
雅赫斯就開心地用臉去蹭洛非爾的脖頸,滿是親昵。
柏林睜大眼睛,覺得不可思議,他竟然看到了雄蟲的溫柔,和雌蟲的依戀。
在蟲族形成如此美好的關系有多難,絕非一夕之間,他們一定經過了漫長的陪伴,那雅赫斯為何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對雄蟲已經全無奢望了的柏林心裡又燃起了一縷小火苗,他實在是想知道,還是沒忍住,有些膽怯地主動找洛非爾說話了:“洛非爾老爺,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說吧。”
“為什麽……”柏林小心翼翼:“雅赫斯會被洗腦?”
洛非爾撫摸著雅赫斯頭的手一頓,柏林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了,但隨後,洛非爾就恢復了正常,他道:“因為雅赫斯長大了,就不聽話了。”
開始有自己私欲,還想離開,我必須要確保我還能完全地掌控他,不給給他一絲一毫的機會。
後面的這句話洛非爾沒說出來,因為那聽起來就好像他堂堂洛非爾,連自己養大的蟲崽都管不住也留不住,實在有傷顏面。
雅赫斯突然動靜很大地歎了一口氣。
洛非爾捏著雅赫斯的下巴,把他的頭抬起,好笑道:“什麽意思,難道你能明白嗎?”
聽到這個雖無情,但也在情理之中的回答,柏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望了,隻覺得心裡一空,他問道:“洛非爾老爺,您之前和我說是希望能把雅赫斯教乖一點,那您有想過到最後具體要變成什麽樣子嗎?”
洛非爾想了想:“自己吃飯自己穿衣,能和我進行簡單的對話,能理解我的任何指令,只在我的面前可以是小狗,對別的蟲要冷淡,就跟普通蟲一樣。”
“當然,最重要的是聽話乖巧。”
這一籮筐的要求,讓柏林的腦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有點不清楚洛非爾在說什麽東西。
和犬獸進行對話?
只在您的面前才像小狗?
在別的蟲面前要跟正常的蟲一樣?
您可能一開始就洗腦錯了方向,您要的不是一只聽話的犬獸,而是一個對你百依百順的雌侍?或者是雌君。
柏林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了,但沒那膽子敢對洛非爾說不,只能硬著頭皮道:“是,我會努力做到的。”
從此柏林開始一邊研究一邊試驗,成為了愛裡希家最努力的編外蟲員,他把洛非爾的要求寫了幾十張,在自己的房間貼得到處都是,時刻激勵著自己。
起早貪黑一天最多隻睡五個小時,卻聲稱,自己如今過得很開心,很高興洛非爾老爺給了他這個機會。
把亞瑟這個善於擺爛的蟲看得一愣一愣的,時間久了他都差點忘了,雌蟲的世界能有多卷。
亞瑟忍不住憂愁地對洛非爾道:“我看著他,就覺得心裡很懺悔。”
洛非爾瞥了他一眼,還以為亞瑟要為自己的大逆不道進行反思了。
可他卻道:“早知道我如今會什麽都不用做,當初就應該多為家主您賺點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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