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的叔叔西優萊就是弑父後開始出逃的,果然要瘋都是瘋一家的,而他之前卻不知道被什麽蒙蔽了眼睛,錯把惡狼當成乖狗。
瞥了一眼不快點來認錯求饒,反而是盯著自己那應該被砍了的雙手不知道又在想什麽的雅赫斯,洛非爾絕對不可能輕易繞過他,他一手撐著床,去夠他床頭櫃上應該必備的——槍。
可洛非爾卻因為手臂上的疼痛摸了好幾下都沒找到,他的手在顫抖,額頭上有細汗,心情越發煩躁。
就在這時,另一隻手越過了他,準確無誤地把搶了出來,隨後又把洛非爾的手指,放在了執槍應該有的正確位置上。
雅赫斯跪在洛非爾的床前,托著洛非爾的手,緩緩抬起槍口對準自己的額頭,他心懷死志,企圖扯出一個微笑卻也失敗了,用難看的表情決然地道:“家主,請您……殺了我吧。”
洛非爾握著搶的手指抽動一下,繼而收緊了。
“家主,您打我吧。”
記憶中,曾經有一個瘦瘦小小的幼雌,無可奈何,又十分認真地對洛非爾說過這句話。
洛非爾看著似乎在求死的雅赫斯心裡一怒,他甩開雅赫斯的手,一槍托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雅赫斯的臉上。
雅赫斯的臉腫了起來,嘴角溢出一點鮮血。
洛非爾陰沉著臉,放下槍轉而拿起了終端,找到達奧羅直接對他命令道:“馬上到我的房間來。”
說完也不等回復,又把終端狠狠地砸在了雅赫斯的肩膀上,而雅赫斯全無反應,似乎現在對他做任何事都可以。
過了大概兩分鍾,門外先是響起兩聲禮貌的篤篤聲,再停頓了幾秒後,門就被打開了。
達奧羅一進來,就被撞進眼裡的場景驚呆了,洛非爾帶傷坐在床上,雅赫斯神智恍惚地跪在地上,反應過來後達奧羅幾乎是衝了過來焦急地道:“家主您要不要緊,傷到哪裡?”
說著說著,手忙腳亂地想要去檢查洛非爾的傷勢如何,可又怕自己粗手粗腳地弄疼洛非爾,他實在太過慌張以至於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在那裡進退兩難。
洛非爾不耐煩地拍開達奧羅的手:“你不必管我,把雅赫斯送回牢裡,不要被別的蟲發現就行了。”
“怎麽可以!”這大概是達奧羅第一次如此膽大地反駁洛非爾的命令,他激動地道:“家主,您的傷一定要馬上處理。”
“我的傷讓柯葉來處理就行,你現在就按我說的做。”
多耽擱一分鍾,就多一分雅赫斯越獄被發現的可能性。
“好,那我先去找柯葉!”達奧羅又急匆匆地跑出去找柯葉,在離開時,他責備地看了雅赫斯一眼。
柯葉來了之後和達奧羅的反應差不多,他慌裡慌張地就要把洛非爾送去飛艦上的醫務室,洛非爾卻道:“不過去,讓他們過來,注意找嘴嚴的,不要把今晚的事泄露出去。”
“是,家主。”
柯葉到了達奧羅勉強安心了一點,他橫抱起雅赫斯,對洛非爾行了一禮之後急忙退出去了。
在這整個過程中,洛非爾和雅赫斯連視線都未有接觸,而雅赫斯被帶走時也毫無抵抗。
所幸還沒有蟲發現雅赫斯從牢裡失蹤,不然就又有麻煩了。
達奧羅放下雅赫斯,雅赫斯就自己走了進去,他找了個濕冷的角落坐下,抱著自己的腿蜷成一團,把臉埋進膝蓋裡。
“你……”
達奧羅似乎是想對雅赫斯說什麽,可洛非爾都未有責怪,他說的話又有什麽意義呢,終究還是止住,從這裡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後來雅赫斯除了被負責關押的軍雌們灌藥以外,他不吃不喝,一動不動,連眼睛眨動的頻率都很低,像個沒有靈魂的逼真雕塑在這個角落裡坐了整整一天。
很快就到了雅赫斯要被秘密送去荒星的日子了,也是和他的家主永別的日子。
也正好是同一天,蟲帝他們也要返回帝國了。
雅赫斯的脖子、手腕、腳踝都拷著沉重的鎖鏈,背上的蟲翼被鐵環穿刺,這都是為了預防他有逃脫的想法,每個重型犯都是這樣的待遇。
他被一個軍雌牽著脖子鎖鏈的另一頭,登上一架小型的飛船。
雅赫斯挪步並不快,因為他沒力氣,也因為他知道,洛非爾就在離這裡不到三百米的地方,他已經聽見了洛非爾的聲音,甚至是不合常理地聞到了洛非爾的信息素。
可他始終沒有轉頭去看,因為他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
雅赫斯被洛非爾親手拉出了地獄,給予了他擁有的一切,填補了內心的空洞,可他卻執念成魔。
在最後回報給洛非爾的,竟然是滿身的傷痕。
這樣對洛非爾充滿了欲望和獨佔欲的他,連最簡單的自控都做不到,如果不是及時清醒過來,他這雙手,可能會犯下更不可饒恕的罪孽。
雅赫斯不能原諒自己,只要一想起洛非爾當時的樣子內心就深受煎熬,甚至希望那天晚上洛非爾能真的對他開槍,死在家主的手上,也許是他這徒勞的一生最後的意義了。
可是,這真的是最後的機會了嗎,他再也無法見到家主了嗎?
在登上飛船的那一瞬,雅赫斯就算再唾棄自己,還是沒忍住視線追尋了過去。
然後他便真的看到了洛非爾。
家主今天身著純白色的高領禮服,版型流暢收腰,在尾部有拖長,用金絲線勾勒衣邊。頭髮應該是柯葉編的,隻將兩側的少部分頭髮歸到後腦固定,再點綴上一些蒼藍花形狀的發飾,其余頭髮散在背後垂到腰際,不影響視線,又簡潔典雅,有種柔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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