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赫斯就這樣跟在家主身後,貪婪又懷念地看著他,看著家主自己都不知道的無意識小動作,聽著他說話時特有的起伏腔調,時光好像倒退了一樣,他仍是愛裡希家的雅赫斯。
某一天,有個雌蟲在庫房裡發現了一個已經積灰很久的盒子,他呈上來給洛非爾看,打開後,是一條精致的紫色的項鏈。
洛非爾用手指勾起項鏈笑了一下,他說:“這是主仆款項鏈。”
雌蟲不解為什麽是主仆款。
“為什麽?”洛非爾想了一下,似乎有些困擾,最後他道:“好像是在很久以前,我養過一個小雌蟲,他叫什麽名字來著……”
“算了,不重要,我不記得了。”洛非爾隨手把項鏈扔回了盒子裡。
雅赫斯猛然驚醒,看著荒星黑洞洞的天空,心裡好像破了一個洞,冷風不停地在往裡面灌,凍得他發抖。
不甘心,他不甘心。
不甘心到了最後,家主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好像這個世界他從未來過一樣。
他是家主蟲,他的歸宿應該是家主象征著的愛裡希,他怎麽可以在這種地方了卻余生。
雅赫斯的手緊緊扣住了地上的沙石,眼神逐漸變得堅定。是的,本沒有任何蟲可以代替家主懲罰他,就算是死,他也只會死在家主的手裡,就算是爬,他也要重新爬回家住的身邊。
第二天,已經習慣於用雅赫斯來發泄戾氣的蟲又過來了,他們以為今天的雅赫斯也會像之前那樣默默地忍受。
誰知,當一個雌蟲嬉笑去扯雅赫斯頭髮的時候,一塊被削尖的石塊突然貫穿了他的手掌,雌蟲來不及慘叫閃躲,緊接著,他眼前一花,雅赫斯已經不見蟲影,取而代之的是脖子的劇痛和窒息感。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們始料未及。
“噗通。”脖子幾乎被鎖鏈勒斷,徹底昏死過去的雌蟲被雅赫斯扔垃圾一樣丟在了地上。
雅赫斯是天生的殺手,當他不在偽裝,不在壓抑,完全釋放天性的時候,暴虐的殺氣讓蟲無不被之震懾,一時之間竟沒蟲敢動。
“感謝你們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雅赫斯抬起手用力一扯,束縛住他雙手的鎖鏈輕易就斷成了兩截,雅赫斯的眼中有一抹冷戾的光,他道:“現在,你們一起上吧。”
……
在正中午太陽最毒的時候,犯蟲們工作的場所正中心,有一個豎起來的肮髒十字架,上面綁著一個少年雌蟲,他銀色的長發凌亂地垂下,遮住了蒼白的臉龐。
少年雌蟲正是雅赫斯,他因為打架鬥毆,和將多蟲重傷的罪名,被獄卒抓了起來,綁在這裡殺雞儆猴。
他雖然被綁在這裡,但是已經無蟲再敢來挑釁,因為所有蟲都看見了,這位少年雌蟲真正戰鬥起來時,就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為了致蟲於死地。
在完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他以一敵多,還佔了上風。
可越是這麽“出挑”的犯蟲,就越不利於管理,是獄卒們的眼中釘,要好好地打壓,於是才有了這一幕。
獄卒們不給雅赫斯水和食物,說如果熬得住半個月,就把他放下來。
白天的時候,所有蟲都目不斜視地乾著自己的活兒,到了晚上,老頭就會乘著四下無蟲的時候,悄悄地過來給雅赫斯點水喝。
老頭忍不住感歎道:“原來你這麽能打啊。”
“既然有這實力,之前幹嘛要忍他們呢,你知道嗎,我是偷東西被送進來的,以前一直都被欺負,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呢。”
“我可羨慕你們這種有戰鬥才能的蟲了。”
老頭今天近距離觀看了雅赫斯的戰鬥,對這個年輕的“娃娃”湧起了敬佩之情,他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把自己多年來的憋悶都吐了出來。
雅赫斯就這樣聽著,又好像沒在聽,他不置一詞,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老爺的傾訴欲也一點都沒受影響,他已經習慣了雅赫斯話少得可憐,唱獨角戲已經很順暢了。
這是雅赫斯被綁在十字架上第十天的夜裡,他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昏睡的狀態。
老頭又喂了雅赫斯一點水,不免露出擔憂的神色。
就在這時,寂靜的夜裡突然傳來了一道戲謔的聲音:“哎呀,讓我來看看這是誰家的小狗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啊?”
老頭被嚇一跳,他趕緊轉過身看是哪個來了,隨後卻被突然出現的雌蟲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容驚得說不出話來。
“奇怪,竟然看著像我那正在愛裡希家享福的侄子呢。”
雅赫斯緩緩抬眼,沙啞的聲音道出了來蟲的身份:“西優萊。”
傳說中已經喪命的西優萊,現在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他笑著走到了雅赫斯的面前,一根手指輕佻地抬起雅赫斯的下巴道:“雅赫斯,這是第三次了,也是最後一次,我問你,跟不跟我走?”
雅赫斯平靜地看著他問:“如果我還是拒絕呢?”
“那我就隻好當做沒有你這個侄子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雅赫斯疲憊到極致似的歎出一口氣:“好,我跟你走。”
西優萊很高興雅赫斯終於走上了征途,但是這還不夠,他的笑有幾分惡劣:“真乖啊,但是在那之前,為了預防你出去後就反悔,我得問你幾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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