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修早發現了康伯,見他出來了,也不好繼續做下去了,順手在水池裡洗淨手指上的血跡,用一種康伯沒聽過的低緩腔調道:“他說他不舒服,讓我幫他乾活兒。”
“那你也不能……”
“可是我看他好像沒有哪裡不舒服,所以先幫他不舒服了,再幫他乾活兒。”
言罷,阿彌修還挑眉反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皇宮裡面是蟲帝和儲君的住處,不是你們軍營,隨意動用武力是大忌。
康伯把阿彌修關進了處罰室,再去問塞西斯應該如何處理。
塞西斯聽聞了此事,他也有點不相信,因為別的蟲使喚了阿彌修,阿彌修就把他手指都給切了?
要不是來和他說的蟲是康伯,塞西斯都要懷疑是在和他開玩笑了,據他所知,阿彌修雖然是有點小脾氣,但沒那麽凶殘。
於是塞西斯決定親自去問阿彌修這是怎麽一回事。
結果他們到的時候,阿彌修已經在處刑室給自己用過刑了,本來傷就沒好,這下傷上加傷,看起來像被雨滴打落了翅膀,落到泥濘裡的蝴蝶,十分可憐。
阿彌修看見了塞西斯,垂下星亮的藍眸,無力地跪在地上,歉疚又失落地道:“對不起殿下,讓你失望了……”
那一瞬間,是康伯看著塞西斯長大這麽多年,動搖得最厲害的一次。
塞西斯把阿彌修接到了皇宮裡養傷,奴的身份卻反讓他被欺負,反抗一下怎麽了,不就是反抗得稍微激烈了一點嗎,那個仆蟲的手指又不是長不出來了。
阿彌修跪在一片血泊之中祈求原諒,塞西斯看得有些難受,他總覺得阿彌修不該如此卑微,甚至微妙地怪起了康伯。
這點小事就興師動眾,把阿彌修都嚇得自己罰自己了。
塞西斯不顧血汙,把阿彌修扶了起來:“你沒有錯,是招惹你的仆蟲的不對。”
“以後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我允許你用你的方法反抗。”
阿彌修似乎不敢相信這樣的偏愛,神色有些怔愣。
此後,凡事有關於阿彌修又弄出了流血事件的消息,再也沒有傳到塞西斯的耳朵裡,因為康伯知道,先入為主被迷了眼睛的蟲很難清醒。
塞西斯就是相信阿彌修是個小可憐。
如果這些雌蟲和雌蟲之間的都算是無傷大雅的小事,那在對自己雄主的態度上,康伯才真正地感覺到了阿彌修是個異類。
阿彌修很喜歡裝,且只在塞西斯的面前裝,康伯是知道的。
隻願意在雄主的面前表露出自己柔軟的一面聽起來也是挺不錯的。
但是隻願意在雄主面前表露出自己偽裝的一面就是出了大問題。
康伯因為按照塞西斯的要求,所以要教導阿彌修很多事,如何伺候雄蟲,宮廷禮儀,甚至是廚藝。
阿彌修都表現得興趣缺缺的樣子,似乎嗤之以鼻,不管康伯在他耳邊念叨多少次,他都學不會。
就在康伯將要對自己的教育事業感到絕望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驚奇地發現,他交給阿彌修的所有東西,他不但會,甚至還超過了他這個師父。
屬於是天賦極高,學什麽都好。
可是當塞西斯殿下來驗收成果的時候,他瞬間又變成了萌新小白,以詭計換取塞西斯殿下的摸摸頭,降低塞西斯殿下的戒備心。
塞西斯吃著阿彌修做的飯菜,康伯的心都在滴血,因為他實在是不想這種東西進到他金貴的殿下口裡。
好在塞西斯殿下也沒為難自己,吃了一口便推開了,並給出了中肯的評價:“太難吃了。”
阿彌修保證會繼續努力,下次一定能做到更好,很有乾勁和信心。
塞西斯便鼓勵地誇誇他。
康伯為了不讓塞西斯誤會是他教不好,找了一個合適的時機,去給塞西斯打小報告了。
說阿彌修其實什麽都會,但是不知為何他要裝作一無所知。
出乎意料的是,塞西斯並不驚訝的樣子。
在阿彌修進宮的那一天起,其實塞西斯就有意無意地在觀察阿彌修,有時可能他的手裡在乾別的事,卻用余光偷偷地瞄。
不得不說,阿彌修挺拔筆直地站在康伯面前,被康伯拿著教鞭抽手心的樣子,成了塞西斯眼中的一道風景線。
阿彌修皺著眉鬱悶的臉讓塞西斯偷樂。
美人吃癟的反差萌。
可惜這樣的假象並沒有維持得太久。
某一天,塞西斯突然聽到阿彌修嘖了一聲,便尋聲望去,對上了阿彌修還沒有來的收回去的眼神。
那時的阿彌修無論是神態還是表情都好像變了一個蟲一樣,不再溫和稍帶怯意,他就像一隻沒有感情的野獸,高高在上,眼中只有冰冷的殺意,和應該被狩獵的目標。
雖然阿彌修很快反應過來又露出了笑容,還是令塞西斯心有余悸。
糟糕了,勒克索你好有本事,我服了你,這你也敢收做未來雌君啊。
不對,現在是他自己的未來雌君了。
就一整個的害怕。
但是雌蟲再凶,塞西斯也是阿彌修的雄主。
阿彌修既然有心想要隱瞞,那就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棱角太利了,只要他藏得好了,塞西斯就可以當做不知道。
反正阿彌修無論做什麽,都不可能傷到塞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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