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煐細細和他解釋:“采選秀女,一是為充盈后宮,一是為選宮女在宮中服侍。專為選嬪妃的那種姑且不提,按我朝律,在民間采選秀女其實會去貧困的州縣挑人,且不能強迫。那些地方多有活不下去的女子,會願意進宮有口飯吃。只是實際上……”
真正嚴格按律采選的時候肯定不多。
謝煐續道:“我爹的后宮只有我娘一個,其余都是文宗的嬪妃,能放出宮的全放出來去了。因此當時后宮裡封了許多地方,需要的人手不算多。我娘放歸過幾次大齡宮人,同時讓人在各地帶回許多孤女、或被家中賣掉的女孩,養在宮內。
“她們長大後會補作宮女,到了二十,若是願意出宮便放出去,不願意就繼續留下。如今我們府中後院裡的那些繡娘,就都是這樣來的。既然我娘的這套辦法能讓宮中運轉無礙,我直接照搬便是了。”
他以後的后宮只會比他爹的更簡單,一個女人都沒有,當今天子留下的嬪妃他也不可能養著。禦花園後的區域哪怕全封上也無妨,用的宦官宮人少了,各方面開支都能縮減許多,還能省下一大筆燈油錢和修繕費。
若是白殊不喜使喚宮女,那他甚至可以做到讓宮裡完全沒有宮女。
白殊倒是聽得挺詫異,再次覺得謝煐一家三口真算是皇室當中的異類。不過仔細一想,收養孤女棄女的確是兩全的好辦法。
他放松下來,轉而歎道:“希望謝府尹能看透我們留下的提示,不然就太便宜寧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65章 盲寵
寧王那晚被好幾人一頓踢, 雖然先後來看診的大夫、侍禦醫都說只是皮肉傷,但三天了他還渾身上下隱隱作痛,躺著趴著都不得勁, 連看新買回來的胡姬跳舞都提不起興致。
唯一能讓他開心點的好消息,只有皇貴妃已被說動在京中采選秀女,天子也同意了。只要按著計劃發展下去,待他的死士在千秋宴上動手,再供出平王,他那個蠢大哥就再翻不了身, 說不定還連命都保不住。
而皇貴妃一倒,后宮大權就能回到皇后手上。想到最近才“病情初愈、能夠探視”的皇后娘, 寧王都禁不住嘖了一聲。這幾個月的大小宮宴、家宴都是皇貴妃在辦,搞得他一直沒找到機會去會王美人。
原本寧王指望著王美人的哥哥從青州帶消息回來, 讓他能拿捏住平王, 換得皇后重掌鳳印。誰想人算不如天算, 武威軍那一去, 直到如今都沒回, 逼得他不得不另想辦法。
這件事, 加上被白殊阻了納妾的事,再加上被套麻袋,寧王覺得自己最近連連走背字。不過還好, 只要開始選秀, 京中那些女子被煽動著去上景宮求庇護,他還能順便看看太子和白殊的笑話。
想到此處, 寧王總算心情好些, 忍著身上的疼換個姿勢, 示意在身邊侍候的胡姬給自己喂水。
此時, 一個幕僚匆匆過來,掃視一眼環繞在寧王身邊的鶯鶯燕燕。
寧王看他臉色不太好,便將人都揮退下去,懶懶地問:“怎麽了?”
幕僚低聲道:“昨晚安陽府的人在永寧、永定、永平三坊到處尋人,問有沒有人做過關於聖上的噩夢。今日外頭就傳開了,說好多年輕小娘子夢到聖上遇刺,還有傳言說是上天示警,聖上要在京中采選秀女,會有刺客混在秀女當中入宮行刺,說得有模有樣。”
寧王聽得一激靈,翻身坐起來,急問:“安陽府出告示了?”
幕僚搖搖頭:“尚未。不過學生們去打探了一圈,那三坊的要道口都有衙役守著,也不知道府尹是個什麽章程。”
寧王沉思片刻,眉頭漸漸皺起:“謝元簡是個小心謹慎得過分的人,都出了這種傳言,必定會勸聖上停止采選……”
幕僚也想到了這點,隻問:“要讓人撤走嗎?”
“不……”寧王一邊思索一邊緩緩抬手擺了下,“既然眾口一詞地說有刺客,以謝元簡的性格,當會認真把秀女人選排查一遍。而且他現下都派人守在要道口,想撤恐怕也晚了……轉告那邊,若有衙役去查,就賣個破綻把人送出去,繼續按計劃來。”
行刺前被抓,雖說效果沒有行刺時被抓來得好,但同樣能嫁禍給皇貴妃。只可惜……
寧王扼腕道:“可惜采選一停,便看不到上景宮的好戲了。”
幕僚猶豫著道:“學生們都感覺,這事像是有人在背後謀劃,就怕計劃已經走漏出去……”
寧王問:“那些女人具體夢到什麽,都一樣嗎?”
幕僚:“這倒不是,什麽樣的刺殺情形都有。”
寧王遂放心一笑:“那便無妨。若真走漏計劃,她們就該做同一個夢了。”
說完,他又收起笑,哼道:“估計就是采選的消息漏出去,姓白的想出這種法子來保那些女人。真沒想到啊,齊國公竟然能生出這麽個大慈大悲的聖人來。這次且先放過他,等收拾完平王,太子和他也跑不了!”
幕僚心中隱隱覺得哪裡還有疏漏,可看著寧王這自信模樣,又不敢再多話,只能按下擔憂去辦事。
*
白殊和謝煐剛進到上景宮,張嶠便來稟報外頭的傳言情況。
“那些小娘子們配合得相當好,流言已經按計劃傳開,我們的人混在當中,往‘有刺客藏在秀女中行刺’的方向引導。現下安陽府衙役守著各要道,發現面生的未婚女子都會盤查,城門口也對未婚女子查得特別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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