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初學騎馬這天, 裝好鞍的白馬和黑馬都被牽到白殊和謝煐面前。
黑馬湊到謝煐身旁拱他,謝煐抬手摸摸它頭, 看向馬倌:“牽它來做什麽。”
馬倌苦著張臉:“臣給紅雀裝鞍, 青影咬著臣的袖口不肯松, 非要裝上鞍一塊來。”
黑馬拱完謝煐又去拱白殊, 看那意思, 仿佛是想要白殊上馬, 但很快被白馬擠到一邊去。黑馬沒和白馬互擠,卻是轉過頭對著謝煐噅噅叫,看得白殊嘖嘖稱奇。
謝煐在它額頭輕拍了下, 便將它推到一邊:“來也沒用, 你只能在旁邊看著。”
黑馬似乎明白了今日沒有自己上場的份,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裡流露出落寞之色。
謝煐沒理它, 讓白殊踩著踏凳坐到白馬背上。白馬隻抖抖鬃毛, 穩穩地站在原地沒動。
白殊還是第一次獨自坐上馬, 背後沒人可倚靠, 都感覺少了點什麽似的。心中感慨一瞬,他照著旁邊謝煐的提點調整好姿勢,開始練習操控馬匹。
白馬被訓練得極好,且靈性十足,白殊輕微一個動作,它便能領會意思,跟著前進、轉彎、後退、停步。
頭一天,謝煐沒多教,隻讓白殊隨意策馬緩行來適應控馬,自己陪在馬側邊走著,防止出意外。
還是白殊看黑馬一直在旁繞來繞去,笑道:“我想讓紅雀小跑一會兒,殿下也騎上青影一塊吧。”
黑馬隨著他的話在旁噅噅叫,引得白馬給了它一個大白眼。
謝煐有些嫌棄地看看自己的坐騎,不過最終還是翻身上了馬,在馬臀上輕拍一下。黑馬立刻撒歡地跑起來,卻又被謝煐拉著韁繩讓它緩下速度,還有些不甘心地甩起尾巴。
白殊在後面看著好笑,也拍拍白馬的臂。白馬就不像黑馬那麽活潑,淡定地緩緩加速,穩穩地馱著白殊在校場中小跑。
謝煐控制著黑馬靠過來,與他並肩而行。
白殊側頭看去,只見謝煐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與黑馬默契得似是完全不用特意操控。
他向前微傾身,對白馬道:“紅雀,我們也要好好磨合,不能輸給他們。”
白馬耳朵轉轉,噅噅叫了兩聲。
謝煐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這有什麽好比的。”
白殊轉頭對他一笑:“先練好了,待以後有機會之時,便和殿下策馬同遊。”
謝煐給他說得心中一軟,眸光中滿是溫柔,輕輕應一聲“嗯”。
過了片刻,又道:“練不好也沒關系,我們可以共騎同遊。”
逗得白殊忍不住笑出了聲。
白殊的日程表中加進了練習騎術一項,在每日下午最暖和的時候,謝煐都帶著他在後院校場跑跑馬。
時間走到除夕,這天休沐。
吃午飯之時,白殊才想起來問:“晚上是不是要進宮住?”
謝煐:“經過上回江山殿的驚嚇,估計天子不敢再讓我們住宮裡。”
果然,午飯剛用完,宮裡來了個小宦官傳口諭,說是太子已成家,在自家守歲便可,不用進宮。
若按慣例,的確是成家的皇子公主不用進宮守歲,但受寵的孩子還是會被天子召進宮同過除夕,像平川王就是年年帶家眷進宮。而且儲君又和別個不同,本當進宮才是。
不過謝煐也不想進宮去和嘉禧帝相看兩相厭,對這旨意自是欣然應下,轉頭就讓人給衛國公府送信去。
他對白殊道:“十二郎和章臣是我伴讀,往年都會陪我進宮住一晚。今年不用進宮,看看他們要不要過來。”
白殊奇道:“他們不用陪著衛國公、老夫人和賀蘭先生嗎?”
謝煐:“外祖父母年紀大了,不一定熬得住夜。反正隨他們,我們和子山、葛西爾、伊落一同守歲,也夠熱鬧。”
白殊點點頭。
結果到了晚間,不僅薛明芳和賀蘭和來了,就連衛國公夫婦和賀蘭季南也跟著過來,說要一同熱熱鬧鬧地守歲。
謝煐勸衛國公道:“明日一整天的活動,外祖還是早點歇息為好。”
老夫人笑道:“我們是想著過來和殿下一塊兒吃個團圓飯,熬不住了自會去休息。”
謝煐這才放下心,又要把他和白殊住的暖閣讓給兩老。
衛國公一擺手:“不用不用,我們在北邊待慣了,安陽這點凍算不得什麽。倒是三郎身體弱受不得冷,你們住著就是。”
白殊也跟著勸了幾句,勸不動,隻得讓馮萬川去挑最好的房間收拾。
謝煐頭一回在家中過除夕,廚子使出渾身解數上了許多好菜。
一殿十個人也不拘座次,將案幾圍成一圈。除了張嶠和賀蘭季南是獨自一案,謝煐和白殊、葛西爾和伊落、薛明芳和賀蘭和、衛國公夫婦都是兩人同案,熱鬧熱鬧地吃酒說話。
眾人相互敬著酒,說著種種趣事。
講到興起處,葛西爾還下場跳了支舞,伊落掏出羌笛給他配上一曲。
衛國公被帶起興致,直問謝煐府裡有沒有琵琶。
謝煐隻得讓馮萬川開庫房翻出一把。
衛國公也不挑,自己調過弦,嘈嘈切切地彈奏起來。
歡快激越的曲調中,眾人眼前仿佛浮出一幅塞上歡歌圖,高歌的兒郎、起舞的女郎、歡笑的孩童盡在其間。
白殊靠到謝煐身旁低聲道:“難怪說衛國公的琵琶曾是京中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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