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尚書為難地看向馮萬川。
馮萬川接到他求助的目光,又對白殊笑道:“咱們大煜還是第一次建攝政王府,自然是殿下怎麽說便怎麽算。陛下那頭的意思,其實就是想顯示您這攝政王還在儲君之上,便是將來選立了太子,也越不過殿下您去。”
白殊無所謂地道:“越不越過我,也不在屋子大上那一圈。這樣吧,在屋脊上加一對龍鳳,以示和儲君的區別就是了。”
馮萬川識趣道:“殿下說的是。”
陳尚書見他如此說,只有應下:“那臣回去便著人設計,待出了圖紙,再來求見攝政王。”
白殊對他道聲“辛苦”,也就讓知雨送了客。
陳尚書退出殿去,暗暗摸出個荷包塞給馮萬川,小聲問道:“馮內侍,聖上對攝政王到底是……”
謝煐先前一意孤行要立攝政王,賜下王府像是要大操大辦,今日卻連圖紙都不看就把自己打發過來,最後這位攝政王卻說別的都不動,隻小小改個屋脊獸。陳尚書雖老道,卻也是徹底看不明白,謝煐對白殊這到底是真寵啊,還只是假寵?
馮萬川手一捏,塞進袖中,依舊笑得如沐春風:“陛下既說按攝政王的意思辦,陳尚書便隻管放手去辦。別的咱家也不懂,咱家只知道,只有攝政王開心了,陛下才會開心。”
說到此處,他還湊到陳尚書身旁,壓低了聲道:“陛下拿定的主意,有時攝政王勸上幾句,陛下還會改改。但換成攝政王拿定的主意,陛下可勸不動,總得聽著。”
陳尚書聽得眼微睜,隨即若有所思地點頭,同樣低聲道:“竟是如此……謝內侍提醒。”
對於上景宮後院,白殊對陳尚書說自己目前沒想法,其實並不是,他已經有了個腹案,還和人討論過。
這日謝煐回來後,白殊便對他道:“上景宮空放著也是放著,我想拿來辦個書院,專門培養雜科人材。將後院弄成宿舍,若是有外地的好苗子也能有個住處。至於先生嘛,我和章臣、賀蘭先生談過,他們都願意去講一講,也推薦了一些先生,我再慢慢挑挑。”
謝煐自從接觸到圖書館後,眼界拓展許多,已經有了“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概念。何況這是白殊想辦的,謝煐又如何會不支持,隻道:“想辦便去辦,缺人缺錢和我說。”
說完,又拉起白殊的手,看著他柔聲道:“隻一條,不可累著自己。”
白殊失笑,抬起另一邊手捏謝煐的臉:“還說我,是誰天天工作狂一樣樂此不疲地看奏章,和人議論政事。”
謝煐將他的手拉下來,在手背上輕吻一下:“倒不是我不想多休息,實在是偽帝朝弊政太多,要將各方理順,少不得還得忙幾個月。現下日日有黑王幫著,已是進展很快了。”
白殊看一眼舒服地趴在墊子上的小黑:“難怪廚子天天變著法子給它做雞鴨魚肉。”
謝煐續道:“況且我身子好,也沒累著。你的身子還要養,須得注意。”
白殊笑著湊上去親一口:“是是,陛下交待的我都記住了,不會讓自己累著。”
今年千秋節還沒過就變了天,群臣都在戰戰兢兢地等著新天子燒上任的三把火。結果謝煐在強硬立了攝政王和廢偽帝後,居然便沒了什麽大動作。
後來聽聞要翻新攝政王府,眾官員還想著——來了!當初立攝政王他們沒頂住,這修府可得仔細盯著,不可耗資太過!
結果過後一打聽,根本沒翻修,就兩殿加了屋脊獸,也不是什麽名貴材料,根本沒花幾個錢。
於是不少人便冒出和陳尚書一樣的疑問——天子對於攝政王到底是真寵還是假寵?
加之白殊隻上過一天早朝,便不再參與議事,不少人越看越覺得——莫非天子真就只是利用攝政王立威?
畢竟當初謝煐被屈辱地逼嫁,卻無一人出言相幫。他心中對群臣有恨也正常,自是一上位便要拿著此事當筏子撒氣,讓群臣都牢牢記著自己對他曾有所虧欠。
眾官員私底下悄悄議論,越說越覺得是這麽回事。
於是便有人提議——不若聯名上奏,請聖上廣納后宮,早誕子嗣,穩定國本。
既然謝煐在意當年的“下嫁”一事,那現在就權當沒發生過,提醒天子娶妻納妾,也就把那事給掀過去了。
下頭眾官員都覺得這是個再妙不過的主意,最後拿一同尋到眾宰相處,想請宰相們帶這個頭。
卻沒承想,尚書右仆射滿臉微妙地勸道:“諸位,那些是聖上家事,吾等為人臣子,還是莫要多話的好。”
有官員正義凜然地爭辯道:“天子無家事。聖上子嗣關乎國本,怎能等閑視之。”
中書令淡淡道:“你們如此想,便直管上書去。”
眾官員找了一圈,除了被公推上去的三人願意署名,其余人皆不應。主要是,沒人願意領這個頭,畢竟也不好說這馬屁到底能不能拍得對,從嘉禧帝朝過來的官員,大多明哲保身。
最後隻好散了。
當時雖散了,卻也有人心心念念著這事。
於是便有人悄悄寫了奏章,想著既不是聯名,那萬一不合天子心意,也不是什麽大意。一份奏章而已,沒有聯名逼迫之嫌。可萬一這馬屁拍對了呢?豈不是能先一步進聖心。
這樣想的人還不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