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沒發現這主仆兩人的些許異樣,隻憂心忡忡地坐下。
白泊看門重新關上,卻是擺正臉色,沉聲說道:“事實上,朝廷收到的消息是,殿下等人都死在混戰當中。聽你們方才說的,想來是太子下令殺了他們。”
張二愣了片刻,才反應話中意思,手中茶盞立刻摔下,眼裡一下湧出淚來。
“殿、殿下他……沒了?怎會如此……這讓我還有什麽面目下去見韓國公啊……”
白泊待他痛哭過一番,情緒稍稍平靜之時,卻道:“不過,張公倒也不必心灰意冷。我這裡有個人,還請張公一見。”
張二抬起通紅的眼:“啊?”
此時他哪還有心思見什麽人……不對,白泊怎還會如此平靜?他們謀劃多年的大事,如今可是徹底完了!
白泊沒多說,隻拿起案上的鈴搖一搖。過得不久,便有人敲門進來。
張二疑惑地看著來人,隨後漸漸瞪大眼,嘴也張得合不攏,失聲道:“這……他……”
白泊微微一笑:“張公,伏龍教散落在外的那些人,往後還勞你來整合。”
伏龍教核心被整個端掉,謝煐和白殊也終於審問清楚他們的底細。
大煜高祖留下的前朝公主夫家姓封,受封韓國公,賜五代不降等襲爵。
被前魏國公借機清算後,韓國公的小兒子和諸多未滿十五歲的養子一同被流放。流放途中,有一些以前受過封家大恩的人設法營救,那群孩子得以詐死逃脫。
之後他們逃到黔中,生活慢慢安穩下來,就開始思考復仇之法。
白泊原跟著養父姓封,是眾人當中能力最強的一個,出事前以十歲稚齡考取秀才功名,也算是京中知名神童。他便提出由自己頂替人科考,入朝尋找機會。
於是他們四處留意,盯上獨自帶母進京趕考的原白泊,想方設法接觸對方,套出各種信息,又出言誘哄他進山為母守孝,最終殺了他取而代之。
但白泊入仕後久久未有好消息,余下眾人想另謀出路,便遷到嶺南,成立了伏龍教,從在鄉間行騙慢慢起家。如今伏龍教的核心人物,大部分便是當時的封家養子們,小部分是後來吸收的“有能之人”。
而那位改姓前朝國姓“項”的“殿下”,是當時活下來的封家小兒子的兒子。那位封家小兒子在逃亡中吃了不少苦頭,生活又從雲端驟然跌進泥裡,就一直鬱鬱寡歡,隻活到三十幾歲便過世,還被伏龍教眾人“追封”為“大周皇帝”。
另外,史更漢的確和伏龍教做過交易。伏龍教眾人已供出他的藏身之處,謝煐當即派出一隊東宮衛去抓人。
處理完伏龍教的事,謝煐等人一直在江南留到五月底。
江南的叛亂於五月中就已全部平息,泉州水師也不得不返回駐地。
到五月下旬,兩浙換種的秧苗都順利扎根,長勢喜人。消息報回朝廷,嘉禧帝見拿不到謝煐的錯處,果然下令讓他回京。
六月十六,掛著黑龍旗的三艘船回到京中,又得到京中百姓的自發迎接。
白殊和謝煐下船上馬,馬邊跟著白鹿。這一回,百姓們擲來的鮮花、手帕等物多是衝著白鹿去的。
小鹿初時還被嚇到了,躲到兩人的馬中間去,讓白殊哄了好一會兒才肯出來。後來它發現擲來的東西都不會傷害自己,還歡快地追著跑,逗得道路兩旁的百姓們哈哈笑。
一行人在百姓們的夾道歡呼聲中一路分別回了上景宮和衛國公府。
白殊先洗過頭,泡了個澡,才讓人端上飯。
待用過飯,他例行到院中散步。謝煐飯前隻洗了頭,現在也去泡一泡澡。
一路搭船雖說不多累,但回到久違的家中心情總是有些惰怠,白殊沒走多久便回了臥房。
他洗漱好,除下外袍,卻在坐上床之時發現枕邊放著個小木盒,看位置是在他常睡的一側。
木盒是紫檀木所製,雕有精美的竹子圖案,是裝禮品常用的式樣。
白殊伸手打開蓋,發現裡面擺有許多木珠子,每顆約有小指頭大小,他乾脆倒在床上數了數。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四顆。
作者有話要說:
江南這段劇情白殊是幕後,明面上的戲份少,後頭他的戲份會重回來的~
第99章 心意
這些珠子是暗褐色, 在燭光下蘊著點暗淡的光,每一顆的大小都所差無幾,堆在一處還散發出若有似無的香味。
白殊捏起一顆珠子細看, 發現一面刻有一個“福”字,另一面是朵菊花,中央還有兩排小字連接字與圖。
這兩排字太小,白殊翻出個放大鏡對著才看清了。一排是“白三郎殊一十八”,另一排是兩個日期,一個是原主的出生年月日, 另一個白殊換算了下,正是十八歲那一年。
看著有點意思啊。
白殊隨意捏著其他珠子看, 皆是一面字一面圖。
字是“康”“安”“喜”“福”“樂”等好寓意的字,圖除了梅、蘭、竹、菊、松、荷是白殊認得的, 其他花草便不怎麽認得出來。字和圖倒是沒有強求各異, 都有不同程度的重複。
而中間的兩排小字, 則是每一顆都對應一個年紀, 由一到二十四, 一個不缺。
白殊不由得翹起唇角。他就說在江南的這段日子, 時不時會在晚間撞見謝煐神神秘秘地藏東西,想來該是在悄悄刻這些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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