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覺得我沒有人性,如果你覺得我是個魔鬼,那我就做個魔鬼,但我仍然要說,如果你能把葉琳交給我,可能會拯救無數個像她一樣的孩子。”
戚故看著男人的眼睛,字字如雷般震耳:“我也想知道,這些年幼的善良的孩子們到底是做錯了什麽,要得這樣的病,未來仍會得這樣的病,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他們永遠都不會被治好,那他們永遠都會死去!”
葉琳的父親似乎被震住了。
他久久未說話,最終仍然是搖了搖頭,囁嚅道:“不,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
戚故轉過身去,有些疲憊地用力歎了一口氣:“抱歉,我有些激動了,說話有些不妥,請您原諒。”
送走葉琳的父親後,科室主任拍了拍戚故的後背:“24小時內,我會讓心裡關懷科的人再嘗試一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們一樣能夠在需要的時候放下個人的痛苦。”
戚故點了點頭:“辛苦您了。”
“如果他同意的話,我會推薦你或者敘川實驗室,幫你爭取一下。”
“那就太感謝您了。”
“小故啊,我說話你別多想,你有時間是不是應該去一趟心理醫生那了?”
每個與生長病接觸的醫生和研究員,星聯都分配了心理醫生,但戚故是唯一一個至今為止從未去見過自己心理醫生的研究員。
科室主任看著他,心裡為這個孩子感到心疼。
如果說星聯是誰因為生長病接觸到的死亡最多,那一定是戚故了。
戚故輕輕應聲:“好,謝謝。”
正說著,虛掩著的門被推開,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探頭進來:“徐大夫?”
徐明明正在心疼地撿自己泡麵碗的碎片,聞聲抬頭,飛快地站起來:“曉然。”
“我辦完出院了,”張曉然面色白得像一張紙,他用一張紙巾按著鼻子,聲音發悶,“來跟你說再見了。”
他身後出現一個腹部微隆的男人,對著徐明明微笑著點了點頭:“徐醫生。”
應當是張曉然的Omega父親,在看清他時戚故卻愣住了。
對方也是一愣。
那人出聲:“戚故?”
“陳帆,”戚故走上前去,與徐明明並肩站住,禮貌又熟絡,是科室裡的人沒見過的樣子,“好久不見了。”
他對待人的態度一貫冷漠,在接觸的這段時間裡,眾人對他社交唯一的認知就是趙雲聽,除此之外,戚故似乎不會再跟任何人有能用“熟悉”來形容的關系。
鮮少見戚故如此主動,徐明明好奇地打量著陳帆,想從他們之間看出點什麽來。
“真是好多年沒見過了,”陳帆說,“自從你到津安上大學以後,好像就沒再見過了,得有□□年了吧?”
戚故點頭:“差不多,你也來津安了嗎?”
“沒有,我是為了帶他看病過來的,我還在家裡住……今年聽說你還沒回過家?”
“今年有些忙。”
“也是,你在這工作,還有個什麽實驗室,肯定很忙的,那你媽媽的情況就都交給你爸來決定嗎?”陳帆臉上帶著些好奇,“我以為你會把她接過來治病的,你們這種身份……家屬沒有什麽特殊待遇?”
戚故疑惑地“嗯”了一聲:“她沒有什麽需要治的病啊?”
陳帆臉色一變,很快說:“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我也是聽我爸媽偶爾說了那麽一嘴。”
隨即他對徐明明道:“徐醫生,不打擾您了,我們就走了。”
徐明明出門送了陳帆一段路,戚故和其他人一起把科室裡收拾了一下,在一邊坐下來。
待冷靜下來之後,陳帆的那番話就越品越不是滋味。
由於忙著敘川實驗室的籌建和生長病相關的工作,戚故過年也留在津安開會和進行實驗。
在弟弟去世且自己決定進行解剖之後,他與家裡的關系就變得有些僵硬起來,作為非Alpha的長子家庭地位一向尷尬,如此一來更是雪上加霜,這一年裡父母沒有主動,自己也沒有聯系。
好像彼此都憋著一股勁,在等對方先道歉。
他在科室眾人的嘰嘰喳喳中思考了許久,到底放心不下,還是去走廊上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得很快:“戚故?”
“嗯,爸,”戚故背靠著走廊的白牆,指尖有些緊張地摩挲著衣服,“我就是想問問……家裡最近挺好的?”
“你還知道關心家裡?”
一種對於未知的忐忑不安佔據了戚故的心,他難得地松了口:“爸,我是認真地想關心你們。”
對方卻沉默了起來。
“爸?”
半晌對面才說:“你媽媽……可能要不行了。”
戚故心裡懸了起來:“跟弟弟一樣?”
“嗯。”
“轉院到津安來吧,”戚故道,“你們過來,我可以照顧媽,家裡的醫院太小了,經驗不足,很多藥都是試著去用,她會很難過的。”
津安的醫院在生長病方面幾乎與濟海水平相當,比家裡要先進得多,而且如果是在津安……戚故想,可以與弟弟的情況進行對比分析,看會不會有什麽相似之處。
生長病至今沒有個固定的治療方式,只能對症下藥,根據患者的發病部位及症狀判斷藥物或是手術,旨在盡可能減緩生長速度並減輕病人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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