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實驗室戚故沒有去辦公室,而是先從後門進了自己一直住的車庫,沒有驚動任何人。
車庫裡落了一層薄灰,還有不少從與辦公區連接的門下塞進來的信封。
他翻看了一下終端的日歷,每一次易感期都有記錄,他的周期向來很固定,目前還處於中間的安全時期。
大概只是她感覺錯了,戚故想,易感期如果能靠Alpha的鼻子來判斷,那醫生們都得下崗了。
他簡單打掃了一下車庫,窩在沙發裡瀏覽了近期錯過的新聞,在看見嚴家因的病情時指尖一頓。
生長病,腦部感染,這對於由於克隆實驗體使用被叫停而不得不暫時停止的義腦項目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但對方是嚴家因,溝通起來有些難度。
這一下午,戚故將與嚴家因有關的信息搜了個遍,決定給嚴成煜發一封郵件。
他與嚴在行更熟,但眾聯一信已經發布聲明,嚴家因早已在幾年前就決定將一切全權交給嚴成煜,這時候去征求嚴在行的意見就沒什麽用了。
嚴成煜的回復來得比戚故想象中更快,天剛黑時終端震了一下。
戚故看著對方共進晚飯的邀請沉默了。
或許是與嚴在行先接觸過的緣故,戚故本能地有些排斥與嚴成煜的近距離社交,但嚴家因……他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去一次。
***
嚴家兄弟兩個雖然關系很差,但在某些方面卻出奇地一致,比如對戚故車接車送方面。
戚故坐嚴成煜安排的車來到一家高檔餐廳,被仿生人服務員領進一間包間。
嚴成煜還未到,戚故將帶來的芯片放在桌上。
這家餐廳在津安市最高的觀景塔上,透過落地窗能觀賞到津安市的全貌,戚故看著窗外的霓虹城市,覺得有錢人似乎都喜歡這種地方。
嚴在行那棟別墅雖然不高,但窗外的風景與這裡如出一轍,都是有著掌控感的位置。
不多時嚴成煜推門進來,仿生人服務員幫他脫下大衣,他在戚故對面坐下來,微笑道:“抱歉,臨時有一些事,我來晚了。”
戚故坐得筆直,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生疏的氣場:“沒關系,感謝您能來與我見面。”
“可以上菜了。”嚴成煜對身後的仿生服務員交代道,視線在戚故身上掃過,落在躺在絲絨桌布上的芯片上。
戚故正要開口,嚴成煜卻抬手製止了他:“戚故教授,你已經在郵件裡闡述了你的想法,不需要在這裡再對我解釋一遍,我不僅僅是一名生長病患者的兒子,更是一個人體工程領域的商人,你想說什麽,我能猜到個七八成,就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
被嚴成煜直接拒絕,戚故有片刻的驚訝,但很快調整過來:“我想,既然如此,那您約我來一定還有其他事要談?”
嚴成煜不置可否:“我忙了一整天,隻喝了一杯咖啡,在談工作之前,能允許我先吃一頓飯嗎?”
戚故:“當然。”
仿生人服務員推來上菜的餐車,一道道擺盤精美量卻只有盤子中心一丁點大的昂貴菜品與甜點被端上了桌。
嚴成煜將一個盛有小南瓜的盤子推給戚故:“你應該還吃不了太刺激的東西,嘗嘗這個南瓜粥,甜口的,現在吃溫度正好。”
戚故不動聲色地將壓在盤子縫隙中的芯片收好,對嚴成煜道:“謝謝。”
芯片可以循環使用,一個不算便宜,頂得上他一個月的開銷,要是壓壞了還挺心疼的。
這些菜品裡的大多數戚故都沒見過,甚至叫不出名字來,嚴成煜不像餓極了,吃得很慢,似乎在享受。
對戚故而言,等待的時間拉長了煎熬的戰線,他無數次想要出聲再為自己爭取一下機會,又在嚴成煜的注視中無數次把話吞下去。
嚴成煜看起來比嚴在行更有禮貌,也比嚴在行更加危險。
戚故煎熬了許久,終於等到嚴成煜放下刀叉,用餐巾紙仔細擦了擦自己的唇角。
嚴成煜招手讓仿生服務員撤走盤子,看著最後一道甜品端上來,才看向戚故:“你的想法我能夠理解,你想要爭取在家父救治無效時進行義腦植入的機會,他終歸會死,義腦也許還會帶來一線生機,即使失敗了,也是珍貴的實驗經歷。”
“但我也有個項目,且有家父本人同意的簽字,這個項目與義腦無關,但與生長病有關,”嚴成煜道,“我想邀請您加入我的研究團隊,一同參與這個項目。”
戚故猶豫道:“我有自己的實驗室。”
“我的項目會讓你看到治療生長病的另一個思路,或者你可以有時間到我這來看一看,再決定要不要加入我的團隊,我們可以簽臨時合同,
你隻參與這一個項目,隨時可以退出。”
“給我一點時間,我考慮一下?”戚故問。
“沒問題,你考慮好了隨時可以聯系我。”嚴成煜欣然答應。
***
回到實驗室時天已經黑透了,研究員們早已下班,戚故思考片刻,上了二樓辦公室。
敘川實驗室裝有數據互通的內網系統,辦公室電腦能查看到實驗室電腦近期的所有記錄,戚故許久不在,對項目的進展難免有些生疏,不補補課很難繼續指導工作。
戚故衝了杯蜂蜜牛奶,端著溫熱的杯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點開內網系統裡的文件一一查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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