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故身上發冷,不自覺地在被子底下蜷縮成一團,伸回來的手禁不住冷空氣的圍攻,很快也縮回被子裡。他虛弱卻語氣不善:“什麽叫‘又’?”
嚴在行將書“啪”地一下倒扣在床頭櫃上,眉頭擰起來,像頭馬上要吃人的餓狼。
戚故瞪著他,下一秒,這頭餓狼的嘴卻發出了格外溫柔的聲音:“打的是營養液,你多久沒好好吃過飯了?”
戚故:“……不用你管。”
“戚教授,首都星沒了你也不會毀滅,星聯沒了你全人類也不會滅亡,”嚴在行說,“我建議你對自己好一些。”
“謝謝,我已經在能力范圍內對自己很好了。”
“哦,意思是你的能力有限,是嫌我投資的錢少了,不夠吃飯的?”
“我不會把實驗室的錢花在自己身上。”
“你要是對自己的合作夥伴態度再真誠一些,敘川實驗室的盈利也不會難看到誰都能隨便評價你兩句。”
“用盈利來評價我的實驗室的人不值得我真誠。”
“那我呢?”嚴在行看向他,“我值不值得你真誠?”
戚故與他對視片刻,他虛弱得厲害,幾乎很難保持長時間的聚焦:“嚴總問的是屁股上的真誠,還是嘴上的真誠?”
嚴在行眯起眼睛,指尖戳了戳他的心臟位置,在松軟的杯子上留下一個小坑:“我指的是心裡的真誠。”
“其實我的確有個很真誠的問題,”戚故閉上眼睛,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請問嚴總的年紀是?”
嚴在行冷不丁笑出了聲:“你不知道?”
“我像是會明知故問的人嗎?”
“35歲。”
“那您比我大很多。”
嚴在行沒有回答,二人之間的氣氛沉默下來。
在持續了一陣子的安靜之後,他以為戚故再一次睡著了,剛剛將手伸向方才自己放下的那本書,就聽見戚故說話:“我見過一些與您有關的報道,記得您腺體有功能障礙,無法辨識Omega的信息素,那我們的契合度一定很高吧,98%左右?”
“是100%。”嚴在行將手放回去,目光又落在戚故身上。
怪不得,戚故想。
自己能對蔣識琛保持完全的理智,但對嚴在行不行。
這人就像一坨倒進腦子裡的漿糊,把什麽都攪得一團亂,只要跟他有關的事全都沒辦法好好理清楚。
原來契合度100%是這樣的感覺,不像是課本裡所寫的“一見鍾情”,更像是一座密不透風的監獄,彼此都是對方的囚牢與限制。
戚故看了一眼時間,七點多,自己這一覺睡了很久。
被子與枕頭上傳來淡淡的乾枯玫瑰味,讓他的身體有些眷戀不舍,但他知道自己該走了。
“謝謝嚴總的照顧,”他坐起來,嫻熟地拔掉手上的針頭,“晚一些我會將敘川實驗室近期的一些研究報告發給您。”
嚴在行卻沒說話。
戚故看向他,只見這人眼神陰惻惻地看著自己,方才那一陣平和消失得無影無蹤,眼下又變得好像自己有殺父之仇。
“你就這麽急著走,”嚴在行問,“就這麽不願意待在我身邊,寧可回去工作?”
戚故:“額。”
他一時搞不清楚嚴在行的發言是出於什麽邏輯,工作和Alpha,當然是工作重要啊!
“下次易感期我會來找您,戴著那個項圈。”他試著哄了嚴在行一下,雖然內容頗有些敷衍。
推開門時他聽見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你要是踏出這扇門,下一次我會讓你哭著求我。”
戚故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他已經體會過了瘸子的能力,嚴在行下半身畢竟不能動,不會有他說得那麽厲害,不足為懼。
***
徐明明的建議十分有用,董芸的狀態差到了極點,前幾天毫無醒來的跡象,戚故每天固定過來查看她的病情並作以記錄,照顧病人這件事就完全交給了護理。
葉琳的菌株被命名為法萊,取的是萊茵星古文化中復活女神的名字。
12個點位的變異令它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特質——患者死亡後屍體可以在某些條件下無限保持生前的樣貌,同時也保持了傳染性,在此之前,所有的菌株都必須要在患者活著的時候才能夠感染別人。
同時首都星新聞頻道也開始循環播放起有關法萊菌株的信息與推測的預防辦法。
這一獨特性為敘川實驗室爭取到了一百二十萬的研究資金,被戚故全部用在了采購克隆實驗體方面。關於法萊的大部分研究他都交給了黑成岩所在的小組去做,每天報告一次,他來負責檢查當日的實驗數據是否有問題。
法萊沒有被編進寄生序列,在經過生長病防治委員會漫長的研討之後,他們決定為它設置一個單獨的分類:不死型。
研討會結束時戚故剛收到護理傳來的郵件,在數日的精心照顧與對症給藥之後,母親的狀態比之前好了一些,但仍未恢復意識。
這期間戚紹在醫院出現過幾次,所關心的皆是胎兒。
他關掉郵件,走出自己的辦公室。
趙雲聽約好了今天請實驗室全員吃火鍋,考慮到大家的工作安排,團建地點就在他們的休息室,吃完可以自行選擇回歸工作崗位或是回家休息。
休息室已經擺好了鍋,兩個牛油辣大鍋和一個孤零零的清湯小鍋,相比之下小鍋實在是小得可憐。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