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了,“梓聞,在教導皇子方面,朕最信任你了,你可以跟朕實話實說,該如何評價就如何評價,朕覺得他近日還是有長進的。”
蘇梓聞心中防備,隨即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陛下覺得四殿下有長進?”
皇帝半闔著眼眸,“是啊,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別人說話只要有道理,他還是能聽進去的,說起來倒是……看出一點他母親的影子了。”
皇帝這話說得飄忽,仿佛無意識的提起,似懷念,又似感歎,但是很快,那帝王眼眸逐漸淺淡,充斥著涼薄之色,“就是看不出哪裡像朕,要是再像朕一點就好了。”
蘇梓聞背後瞬間生出一層冷汗,渾身的血液開始逆流回心臟一般,手心都涼了,心跳卻如驚雷。
皇帝很快回過神來,神色複雜道:“朕也就是想了解一下,允你暢所欲言。”
蘇梓聞抬眸間,目光已經填滿了不滿,聲音如冰裂玉碎。
“請陛下恕微臣直言,四殿下的長進,微臣沒看出來,倒是看出他越發目無尊長,而且屢教不改,不是臣針對他,在臣的課堂上,四殿下就沒有一日不受罰。”
皇帝深深的看了蘇梓聞一眼,隨即無奈一笑道:“他是蠢笨了些,能教就教吧,不指望他成器,懂些規矩便好。”
字裡行間都是鄙夷,這樣的對話無情的穿過窗戶縫隙,如同毒針鑽入偷聽之人的耳中。
作者有話要說:
原先文名有違禁詞,換了一個新的,更符合傻昭昭的氣質。
第8章
窗外,霍昭無聲冷笑,雙拳緊握,眼神恣睢。
聽著遠處的腳步聲,霍昭不再滯留,走出一段距離,碰上來找自己的宮人。
“殿下,您是不是弄錯了,奴才回去看過,沒有發現您遺落的玉佩。”鳳鸞宮的宮人比別處的稍微好一點,但是態度也稱不上多恭敬,神色上更有些不耐煩。
但是一說完,抬頭見霍昭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著死人,竟一下子將他這個鳳鸞宮的老宮人嚇得腿肚子打顫。
“奴……奴才再去……再去找找……”
“不必了,是我弄錯了,在身上沒掉。”霍昭說完,就往外走。
他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愣頭青了,那硬碰硬的臭脾氣早就在深宮鬥爭一次次的吃虧教訓中收斂起來。
到了門口,就看到一個探頭探腦的小太監。
一見他出來,頓時迎了上來,將手中捧著的披風奉上。
霍昭想著自己的心思,習慣性的轉身,讓小太監幫忙披上,矜貴的舉止完全不像那回宮三年還到處惹事的野孩子。
小安愣了一下,畢竟伺候主子一段日子了,主子防備心很重,不習慣讓人貼身伺候,一般都是主子自己動手,不過小安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給霍昭系上披風。
披風厚實,領口處還有貂絨,雖然在宮中的貴人們有的是比這好的披風,但他跟著的主子是可憐人,這怕是目前最好的一件了。
“主子,這是德妃娘娘特意吩咐讓奴才帶上的,怕你出來後受風。”小安老實的說道。
霍昭一愣,回頭看了小安一眼,正是他重生回來的那天,暈倒在岸邊的小太監。
霍昭仔細辨認了一下,在記憶中找到了這個短暫存在過的人。
一個老實蠢笨的小太監因為沒有門路就被分到他這個沒有前途的主子身邊乾雜事,霍昭覺得他是太笨了,所以從來沒有壞心思,隻老實本分的做事。
因為跟著霍昭,常常被牽連著欺負也從來不會埋怨,跟在霍昭身邊不過幾個月,就因為老六在霍昭跟前沒討到好,被老六找借口出氣亂棍打死了。
霍昭跟這個小太監雖然並沒有什麽感情,但那是霍昭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沒有地位,不僅自己要受辱,自己身邊的人,哪怕是一個奴才都護不住,何其廢物。
霍昭收回視線,“身上的傷如何了?”
小安一愣,立馬揚起傻傻的笑臉“謝主子關心,奴才已經好了。”
“下次遇到這種事情躲遠一點。”霍昭道。
小安不解,“主子遇到麻煩,身為奴才……”
霍昭脾氣不耐道:“讓你躲遠點就遠點,哪這麽多廢話。”
小安立馬不爭辯了,主子脾氣不好,但是面冷心暖,他還記得剛剛分來伺候的時候,主子對他還十分抗拒,據說是因為上一個伺候的小太監被別人收買害過主子,但是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主子冷漠的態度就轉變了。
跟宮中其他主子不一樣,這個從民間來的主子不會視人命如草街,也不會糟踐奴才,小安覺得這個主子很好,但內侍所其他人卻不這麽認為,他們反而看不起主子,覺得主子這樣是低賤不高貴的表現。
“你說這是德妃讓你送的?”霍昭挑眉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披風。
小安點頭道:“是的。”
裝樣子?還是,霍昭敏感的問道:“我被關的三日,宮內有發生什麽事嗎?”
小安一想臉色就白了,昨日他就是被叫去看行刑的宮人之一,趕緊跟霍昭說了昨日的情況。
霍昭頓時眉頭緊皺,難怪昨晚福全沒有來找他麻煩,原來早就沒命了。
奇怪,福全不是這時候出事的。
略一思索,霍昭就把昨晚的意外,以及德妃,貴妃,蘇梓聞,雨姝,和福全之間千絲萬縷的因果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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