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將嚴之默從意識海拉回現實,才意識到灼哥兒正擔心地看著自己。
嚴之默搖頭,溫聲道:“放心,我無事。”
又轉而看向桌子對面的戚哥兒,接上方才未說完的話,“那便依照戚掌櫃所言,十天之內,我們再送來五十根蠟燭,以一根十五文計算,品相需與這次的樣貨保持一致。待新的一批驗貨無誤後,再行商議簽訂契約、長期合作的事宜。”
“正是如此,恰合我意。”戚哥兒抬手,接過自家男人遞來的兩串錢和一盒香,放在嚴之默面前。
“這是定金並那六根蠟燭的錢,以及我的一點心意,這香味道清遠不膩,有凝神靜氣的功效,想必嚴相公您讀書時用得上。”
兩串錢恰好是二百文,六根蠟燭即九十文,原本談好的定金是一百文,但顯然戚哥兒會做事,直接湊了個整,線香也是店裡賣的,做個順水人情。
嚴之默並未推辭,大方收下,轉而把兩串錢和香都給了姚灼,後者抱著沉甸甸的兩串錢偷偷摸了摸,才小心放好。
生意談完,幾人又喝了兩盞茶,閑聊幾句。
這才得知戚哥兒全名戚燈曉,他夫君名叫裴澈,據說這名還是被戚燈曉的父母買回家後,由戚燈曉取的。
“我歷經荒唐人事,才識出誰對我是一片真心。只是雖我早已撕了裴哥的賣身契,他卻始終喚我少爺,後來我表示自己心甘情願,願意嫁給他,他拒絕多次,也隻肯入贅,說好以後我們的孩子,都隨戚姓,這樣西窗閣,永遠是戚家的西窗閣。”
這段感情多少令人動容,姚灼也不似一開始來時拘謹,還在戚燈曉的邀請下,隔著衣服摸了摸已孕六月的肚子。
離得近了,戚燈曉也注意到,姚灼臉上的面巾,是在遮掩一道明顯的傷疤。
“回頭孩子生了,一定請二位來吃酒。”戚燈曉笑盈盈地邀請,嚴之默和姚灼也笑著應是。
最後臨走時,戚燈曉和裴澈一起,將嚴之默夫夫送到門口,待兩人走遠後,才相攜回店。
一樁大事敲定,無論嚴之默還是姚灼,心情都好了不少。
尤其是那六根蠟燭換的錢,加上定金,又入帳二百文,算上從家裡帶的一千零五十文,再減去給麻三的車費和打燈油、買黃紙的錢,剩下可以支配的尚有一千一百九十五文,可以買不少東西了。
嚴之默正算著要買糧油,買菜肉,姚灼卻掏出村裡王大夫給的藥方道:“夫君,生意談好了,咱們先找個藥房給你抓藥吧?”
聽到這個藥字,嚴之默已經開始覺得嘴裡發苦了。
雖然上輩子他也沒少吃藥,但現代的藥到底以片劑、膠囊為主,可到了這裡就只能喝湯藥,王大夫開的藥方又苦又酸,喝完簡直感覺腸子都在打結。
於是之前他和姚灼的幾副藥吃完之後,灼哥兒首先表示自己身體健康,不需要再喝藥,嚴之默也足足逃避了好幾日不想提這事。誰想王大夫後來送來一個藥方,說其中有幾味藥他這裡沒有,讓嚴之默回頭去鎮上的時候,到鎮上藥方抓藥。
這下好了,姚灼對這事如此上心,喝藥是逃不過了。
姚灼見嚴之默遲遲不答話,轉過頭來盯著他看了半晌,遲疑道:“夫君,你該不會是怕喝藥吧?”
這會兒彈幕該砸的禮物都差不多砸完了,重新開始調侃主播。
【真男人不能說怕!真男人都是一口悶的!】
結果這條剛刷過去,就聽嚴之默唉聲歎氣道:“真的怕,藥好苦。”
【……我服了,裝都不裝是吧?】
【默寶真性情罷了,麽麽噠!】
【你們都太年輕了,這明擺著朝老婆撒嬌呢,嘻嘻】
姚灼一聽,很快皺起眉頭,小聲道:“可是還是要喝的呀,要不給你買點蜜餞?或者糖?”
這兩樣都是金貴東西,姚灼都沒吃過幾次,但錢是夫君掙的,夫君覺得藥太苦,買點甜的天經地義。
意識到自己被姚灼哄了,嚴之默心尖軟酥酥。
“要買,買蜜餞吧,再買點白糖,白糖做菜也可以用,咱們一起吃。”
就這樣,兩人先去了藥房按照王大夫的方子,又抓了七副藥,算起來如果製作蠟燭的過程順利,七日之後他們差不多就能送來西窗閣所需的蠟燭,到時候正好可以再抓下一次藥。
這家藥方是王大夫介紹的,價格實惠,藥材用料扎實,七副藥一下子就花了三百五十文,那一兩的銀角子,也在藥房換成了零散銅錢,余下八百余文。
下一站是糧店和油鋪。
進去之後發現,白米是七文一升,白面則是十文一升。想到秋收的糧食收上來以後,就是新米和新面了,於是嚴之默沒有買多,一樣且先要了五升。換算成現代的計量單位,大約是一樣二十斤,合計八十五文。
家中就兩人,足夠吃一陣了。
姚灼本意是再買些糙米和粗面,他來吃,白米白面留給嚴之默養身體,嚴之默自然是拒絕了。
雖說在現代時,大家都講究成糙米雜糧養生,可那是因為現代人的飲食太精細,營養過剩,而這個時代就不同了,吃點好的,才能提升體質,何況蠟燭營生都有了,還愁吃不起白米白面嗎?
買好糧食,再到隔壁買油。
此時的食用植物油以芝麻油為主,其次是菜籽油、大豆油,因為這個時代還沒有玉米,所以玉米油還未誕生。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