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還有點不習慣與嚴之默和姚灼一起相處,若是只有姚灼在,他反而自在點。
明哥兒小小年紀卻格外敏銳,很快意識到自己回來的不是時候。
他和姚灼大眼瞪小眼,眼神裡寫得窘迫卻有點如出一轍的意思。
看得嚴之默覺得有些好笑,一把將姚灼扶了起來,又招呼明哥兒也進來坐。
明哥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後還是挪了進來,找了個角落,充當一隻安靜的花瓶。
姚灼說是昏昏欲睡,到後來也真的打了個盹。
嚴之默被他傳染了困意,也靠在車廂裡小憩了片刻。
而明哥兒,也早就在角落裡小雞啄米。
一時間,直播間裡又留下了兩大一小睡得東倒西歪的珍貴畫面。
就連旺財,也跟風截屏了好幾次,認為自己是在盡職盡責地幫宿主留念。
不過出門在外就是如此,在車上時覺得困倦非常,真到了目的地,下了車也很容易精神一振。
南地種植的常見作物與北地不同,放眼望去,大片水田很快吸引了姚灼的主意。
但兩人也沒忘了正事,在四處遊覽之前,還需要先將蠟園收購一事談妥才好。
昨夜兩人做紙鳶之前,吃晚飯時,就已經商量過此事。
對於收購蠟園的決定,姚灼自然也是十分讚成。
不管怎麽說,這邊養殖白蠟蟲的技術都更加成熟。
哪怕在北地養殖的實驗沒有成功,到時這邊的蠟園,也可保證一部分低價原料的供應。
相信若是戚燈曉在此處,也會忍不住掏錢入股的。
關時對於賣掉蠟園一事,其實還是十分不舍的。
不僅是他,他那病中的母親也是一樣。
說到底,這個蠟園承載著他們一家人的回憶。
就在關時以為,將蠟園賣給嚴之默,就意味著從此與這片園子告別時,嚴之默卻給了他一個意外之喜。
“雙林縣據此甚遠,我雖買下這蠟園作為資產,可平日裡也鞭長莫及。昨日我與阿灼商量一番,決定繼續聘你當蠟園管事,一個月有二錢的工錢,你覺得如何?”
嚴之默又補充道:“我大致清楚蠟園的管理流程,應當不需要你每日都來看顧。你可以做主在這裡招兩個夥計,工錢按照一個月五百文算,我預先給你,到時你負責給他們支取工錢。若是這般,你自可還去鎮子上居住,不耽誤你母親看病。”
如此妥帖的安排,換來關時難以言說的感動。
恩人既然不讓他磕頭,他便只能今後努力做事,好生打理蠟園,才不辜負嚴之默伸出的援手。
關時原本為了感謝嚴之默,將蠟園折算了一個遠低於市場價的價格。
嚴之默是對此心中有數的,並未按照關時的報價給,而是按照市價,付了二百八十兩銀子將蠟園買斷。
這筆錢若是省著點花,足夠關時母子一輩子衣食無憂。
哪怕現在關母看病,難免要花一些銀錢,但關時還有一個月二錢的工錢。
日子一下子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關時母子緊緊抓著彼此的手,像是為了驗證當下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而非黃粱一夢。
既然如今直接收購蠟園,先前供應種蟲的契書,便不再有存在的必要,直接作廢了。
嚴之默另擬了一份關於蠟園轉讓的契書,令關家村的村長做了見證,簽字畫押,交易完畢,錢貨兩訖。
種蟲的采摘不出意外就在幾日後,到時嚴之默便可以跟著宏明鏢局北上的隊伍,將這批種蟲也順道運送回去。
關時在此之前,還需要雇傭兩個夥計當自己的幫手,仔細想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而他顯然乾勁十足。
至此,嚴之默此番來淮江府的主要目的,已經徹底完成。
帶來的銀票少了兩張,手裡去多了個成熟的蠟園,還附帶一個能乾的管事。
夫夫兩人將契書折疊收好,難掩喜色。
最後臨走前,關時又帶著嚴之默與姚灼,去蠟園裡轉了幾圈。
關時還將樹上的種蟲指給兩人看,他從小就跟著父親打理蠟園,耳濡目染,早已也算得上專家。
在這方面,就算是嚴之默,也有許多需要請教的地方。
春光不等人,與關時約定好送種蟲去縣城的日子後,嚴之默與姚灼就先行告辭,重新駕著馬車,沿路去尋關時推薦的“度假山莊”。
山莊名“閑雲”,後面的山名“碧山”,取“閑雲不成雨,故傍碧山飛”之意。
莊中有“閑雲亭”,正有幾名書生郎,在其中吟詩作對。
嚴之默路過聽了一耳朵,雖說也什麽佳句,但也頗有意蘊。
只能說淮江府不愧是九州文氣最興盛之地,怕不是分一塊磚頭能打到一大把秀才,嚴之默一個肚子裡墨水有限的童生,相比之下就不夠看了。
山莊的遊樂項目,也就是那些,可嚴之默沒忘記今日的重頭戲——放紙鳶。
兩人不甚熟練地將小燕子放到天空,姚灼依偎在嚴之默懷裡,望著長天之上,已變成渺小一點的燕,突然覺得,自己若是那一節桃花枝,那嚴之默便是帶著他遨遊九天的燕了。
放罷紙鳶,幾人又一道去賞正盛的春花。
看完花,又終於路過了飼養錦鯉的池子。
一眼望去,這一池錦鯉花色繁多,別光錦、淺黃錦、烏鯉、丹頂鯉等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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