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過五日,關時如約送來了種蟲。
他領著幾個年歲相仿的少年一起,各自背著背簍,裡面是包好的種蟲蟲包。
以往蟲包都是包後直接從女貞樹轉移到白蠟樹上去,這樣蠟蟲會自行爬出,在白蠟樹枝上掛蠟。
而這次是要長途運輸,關時有點拿不準應該如何打包,最後只能憑借自己的經驗,以保證種蟲不會悶死為先。
如今關家的蠟園已歸嚴之默所有,他不需要單獨為種蟲付錢。
至於關時的工錢,之前也已經預付過。
這次結的帳,是讓關時分給另外兩個這回幫忙做事的少年。
“你們一大早趕路也累了,回去時可雇一輛牛車,勿在城裡久留。”
又道:“此番一別,下回見面就不知是何時了,若有什麽事,你可去找人代寫書信,送到這個地址。”
嚴之默給關時留了雙林縣城嚴灼記的聯絡方式,看關時小心地將紙條收好。
同時關時又擔心紙條丟失,在聽嚴之默說完後,暗自在心裡念了好幾遍,直到牢牢記住上面的內容。
他也沒忘記嚴之默囑咐他,若有機會,一定要學習識字。
關家村裡有個老童生,關時決定回頭買幾個雞蛋,帶著去拜師。
等他識文斷字後,就能幫東家更好的做事。
送走關時後,嚴之默戴好口罩,立刻去尋尤鵬海。
結果還沒走到宏明鏢局的分號,就和尤鵬海在半道遇上了。
兩人索性直接在路邊尋了個清淨的茶館,坐下議事。
“我們已定下了,後天就啟程,這兩日貨物皆已開始清點裝箱。嚴老弟,你們也可收拾收拾行李,想買什麽,趁這兩日去買了,這淮江府稀罕物可不少,回去了之後啊,還真買不著。”
淮江府有不少特產,譬如絲綢、茶葉、特色糕點等。
這些東西,自從到了此地,姚灼每日閑著無事,已采買了不少,如今倒是不必為此特地出門。
如今行程既定,嚴之默沒再耽擱,作別尤鵬海,他趕忙將消息帶回了暫住之處。
姚灼帶著元寶和如意,很快開始收拾行李,隻將每日必備的日常用品留在外面。
明哥兒似乎對自己要跟著一同北上之事,終於有了實感,這兩日常常趴在窗邊,對著外頭出神。
這孩子有時候冷不丁一瞧,總是透出一種與外表年齡毫不相符的氣質,相比之下,莫說如意了,就連已經很是機靈的元寶,也被襯得憨模憨樣。
第二天,嚴之默去買了幾個現成的大竹箱,墊上稻草,再把種蟲蟲包小心放入。
原本這幾口竹箱,是想放在馬車裡,可這麽一收拾,才發現把買到的特產放進去之後,馬車根本放不下這幾口竹箱了。
思前想後,嚴之默決定直接按照押鏢的價格,給尤鵬海付銀子,再將這幾口箱子,放進這次需要護送的貨物裡。
此事很快談妥,只差到時間後出發返程。
怎料變故,卻也發生在這個時候。
原定出發日期的前日下午,尤鵬海匆匆趕來,說是他們鏢局要提前出發,現在鄭鏢頭已經帶著一半人,將貨物先行運出了城。
嚴之默皺起眉頭,因為他見速來大大咧咧的尤鵬海,竟然破天荒地主動戴了口罩。
“為何突然提前了,可是有何變故?”
尤鵬海神色凝重道:“實話實說,確切情況我也不知,但我們分號的管事得了官府那邊的消息,說是……這城裡怕是要出事。”
嚴之默心頭一緊,試探性地問道:“是否與災民有關?”
尤鵬海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橫豎左右無人,便說出了自己得知的小道消息。
“聽說,是城裡有人得了疫病。”
他說完後,見嚴之默的目光在自己的口罩上停留了一瞬,撓了撓後腦杓,慚愧道:“怪我前幾日還覺得老弟你太過緊張,如今看來,這疫病還真不是空穴來風!咱們得趁這個疫病擴散之前,趕緊離城!”
嚴之默明了其中道理,只是事發突然,他們還需要一點時間收拾東西。
“尤大哥,既如此,你便先趕去城外和鄭鏢頭他們會合便是,我這邊收拾好後,即刻趕著馬車出城,咱們在城外見面。”
尤鵬海點頭道:“我也正是此意,他們已在城外五裡處的驛站,咱們也在那處相見。”
嚴之默之所以說需要時間準備,是因為這個時候,姚灼還在屋裡午睡。
自從來了淮江城,不知是不是這邊氣候更暖的原因,姚灼春困得格外明顯。
若不是近日擔心城中疫病,嚴之默都想帶他去醫館看看。
不過見他出了下午多睡了一會兒之外,能吃能喝,精神也好,又覺得自己是否過於精神緊張了。
看了看日頭,時間緊迫,他吩咐了元寶去套馬車,又讓如意去隔壁院子通知房東,他們一行人今日就會搬走。
安排好後,快步走進屋子裡,叫醒了睡夢中的姚灼。
姚灼睡眼惺忪地爬起來,還未反應過來,為何突然現在就要走了。
嚴之默便把尤鵬海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姚灼的睡意瞬間因此一掃而空。
“城裡竟已有了疫病?”
嚴之默一邊幫他穿外衣,一邊道:“不知真假,但我覺得八九不離十。這疫病擴散起來怕是會十分迅速,咱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