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他沒注意到的地方,書院裡已經都傳開,說他是個懼內的妻管嚴。
再加之,聽說他娶的是夫郎,肯定不如姑娘家溫柔小意的,都猜是不是那種出身鄉野,自幼乾農活的彪悍哥兒。
這猜測你傳我,我傳你,一層層添油加醋,班裡同窗一時間幾乎篤定,嚴之默家有體壯如牛的河東獅。
直到七月初六,七夕的前一日,是嚴之默的生辰。
這個生辰,並非過去原主的,而是嚴之默自己的陰歷生日。
他將真相告知姚灼後,兩人便打算過這個。
因知道家中夫郎要給自己慶生,嚴之默這日聽課就有點神思不屬,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他就收拾好書本放進書箱裡,準備和往常一樣速速撤退。
偏偏又被最後一堂課的夫子叫住,指點了兩句他的功課。
這麽一耽誤,他就不得不和書院下學後的大部隊一起,朝書院大門走去。
剛走到門口,嚴之默就看見了一輛熟悉的車。
快到下學的時候,元寶都會趕著車在門口等候,嚴之默早已習慣。
唯獨今日,他瞥見元寶掀開車簾,似在朝裡頭的說話。
過了一瞬,就見幾根蔥白的指尖,撩起窗布,朝外望來。
嚴之默心頭一跳,轉而教歡喜填滿。
他快步朝外走,到後面,甚至變成了小跑。
等到了車前時,姚灼大半身子都已探了出來。
“夫君。”
嚴之默把書箱遞給元寶,高興道:“你怎的一起來接我了?”
姚灼看向嚴之默,覺得自家夫君倒是難得露出這副有點傻的模樣。
“因為今日是你生辰,不是尋常日子,何況……我還沒接過你下學。”
姚灼說話間,抬眸稍稍朝書院的方向望去,他其實是有些好奇書院裡的模樣的。
這一看,卻看見了好多雙眼睛,都在往這邊看。
姚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迅速坐回了車內。
嚴之默似有所覺,也淺淺旋身向後望了一眼。
他的目光掃過幾個眼熟的學生,客氣地抬了抬唇角,也進了車內,吩咐元寶快些離開。
驢車消失在街角,書院門口的一群人才終於閉上了因驚訝而微微長大的嘴。
其中有一人,率先用略顯恍惚地聲調問道:“你們……可都看見嚴兄的夫郎了?”
也有那雖是讀書人,卻用詞直白的,“怪不得平日裡嚴兄多一刻也不留,巴巴地回家去,蓋因家裡有位天仙般的人物!”
再聯想到他們對人家的無端揣測,一個個都覺得害臊。
他們這些書生,都是被家中寄予厚望的。
過去常被灌輸,等高中了必要娶大戶人家小姐的觀念,骨子裡都是看不上娶哥兒的。
可這會兒,一個個被姚灼晃了神,都覺得哥兒也沒什麽不好。
甚至有那早就惦記著想娶親的,想要回家跟家裡替,看看有沒有適齡的哥兒可相看的。
至於遠處,無人得見的車內,嚴之默正與姚灼靠坐在一起。
“阿灼給我準備了什麽生辰禮?”
姚灼笑得眼睛眯了眯,“不告訴你,你且回家自己尋去。”
第116章
嚴之默最後在床帳子的縫隙裡, 尋到了姚灼給自己準備的禮物。
那是一把金絲棕竹為扇骨,上等絲絹做扇面,再繡以青綠山水的折扇。
上面的刺繡針法, 一看便知是出自姚灼之手。
這等精美的成品折扇,放到鋪子裡去,怕是可以賣幾十兩銀子。
【阿灼也太全能了!神仙夫郎!】
【啊啊啊啊太美了吧,我也好想要啊TAT】
【和默寶的書院校服好配呀,灼哥兒是懂搭配的!】
畫面中,嚴之默反覆端詳,竹骨貼肌,漫生涼意。
刺繡針腳細密,不知是多少個日夜的辛苦凝結而成。
他小心地將折扇放回包裝用的錦盒,半晌才緩緩轉過身去。
姚灼在一旁站著,眉眼微彎。
“早知我該多琢磨幾個可藏的地方,讓你這麽快就尋到了。”
嚴之默卻沒有開口,只是走過來,從後面一把將姚灼摟住。
姚灼比他矮一些,身量窄小,近來因為有孕在身,長胖了一點,湊近了嗅,軟玉溫香。
姚灼搭上了嚴之默輕覆於自己腹部的手,溫聲道:“你可喜歡?我看那些書生大冷天的也要拿一柄折扇,你卻沒有,我去鋪子裡瞧了瞧,畫畫的那種我自然是不會,至於刺繡的,那手藝還不如我,索性就幫你做了一個。”
姚灼講自己怎麽學著做扇骨,本以為會很難。
本都做好去買一個現成的準備了,哪知還是憑借自己的動手能力做出來了。
可以說從頭到尾,未假他人之手。
畢竟當初嚴之默送他的手串,也是不知幾個日夜,偷偷雕刻出的。
現在他金銀玉石的首飾攢了一匣子,可扔舍不得摘下最初的紅繩。
嚴之默心中百感交集,或許在這個生辰之日,人的情緒總是會更加豐富一點。
“你是何時做的,費了多少工夫?我竟都不知道。”
姚灼猜測嚴之默是怕自己累壞身子,或者熬壞眼睛,便道:“都是你白日去上學時,我在家裡做的,現在月份小,還坐得住,你生辰再晚幾個月,還真不好說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