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閑在屋裡,除了招貓逗狗,便是一起溫書習字。
姚灼現在已經將千字文學完,一手小楷也寫得頗為板正。
雖說放在書香門第,也就是兒童開蒙的水平,可在鄉野間,已是難能可貴。
因甚至學習文字,需得輸入、輸出雙管齊下。
嚴之默一邊鼓勵姚灼多看各類話本之類感興趣的故事書,替他講解生字,又給他紙筆,讓他琢磨著寫下點什麽。
姚灼自是不會舞文弄墨,後來思來想去,便磕磕絆絆寫些鉤針的心得。
寫完後,大約不太好意思給嚴之默看,便總是折起來壓在針線筐下。
嚴之默自也要尊重姚灼的隱私,從未特地看過,唯有一次不小心瞥到一眼,雖用詞淺顯,卻讓嚴之默想起前世看過的一些手工博主的分享。
回憶起當初不過是想給姚灼尋個能解悶的事情做做,孰料姚灼是真的喜歡,若日後能由此發展成一門正經的營生,也是不錯的選擇。
嚴之默吃飯時順口和姚灼提起,才知道兩人的想法在這裡不謀而合。
“先前不止一人說,我該去布莊、繡坊一類的地方寄售,我隻覺得靠我一人也做不出那麽多物件,不成氣候,生意必也沒那麽好談。”
這些想法和建議,終究來自於固有的印象。
畢竟這個年代的女子、哥兒,若是出身大戶人家的,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少拋頭露面。而小門小戶的,也沒什麽外出做工的機會,大多數人賺些銀錢的方式,就是繡些荷包、手帕,拿出去賣,如之前的薑越。
可嚴之默,卻有許多前世經受過市場檢驗的新概念,可以照搬過來使用。
“我覺得,你可以開一個手作體驗店。”
【阿灼:茫然貓貓頭.jpg】
【是我未曾設想過的道路……】
【別說,我覺得有戲!兩家店如果開在一起,還可以相互引流】
嚴之默的想法,簡而言之就是,店中除了售賣姚灼製作的成品,還可以售賣樣品對應的材料包。
不會鉤針?沒關系,可以買了之後留在店裡製作,掌櫃現場教學。
嚴之默之所以這麽想,是窺探到了一個商機。
女子和哥兒本就少娛樂方式,男子可以去酒樓喝酒,青樓采花,而女子和哥兒卻沒什麽可以去的地方。
就算是去戲園子聽戲,講究些的人家也要租個小包廂,拿簾子擋起來。
可姚灼這店鋪若開起來,因掌櫃是哥兒,自然不必忌諱。
屆時,空間裝飾得私密一些,絕不愁沒有生意。
姚灼聽明白,這是要做縣城裡那些富貴人家的千金貴君們的生意。
確也如此,嚴之默做的那些香水、精油等,動輒幾十兩銀子一份,壓根也不是隨便什麽人就能買得起的。
“若能給這些人提供一個打發時間的去處,只需設一個要求,便是不許閑雜男子入內,我覺得應是可行。”姚灼略略設想,難免跟著嚴之默的思緒一起,覺得心潮澎湃起來。
想了想,又拿起習字的紙來。
“那我得多看些書才行,不然到時候與他們做生意,卻沒有可聊的,豈不露怯?”
轉而又讓嚴之默回頭帶自己去書肆,選些淺顯的詩詞一類的書瞧瞧,學不會,熏陶一下也好。
兩人是定了初三去縣城趕廟會,不料初二這日,村子裡還有個熱鬧可看。
主人公也不陌生,便是那跟人私奔去了鎮上的姚清。
因按石坎村這邊的規矩,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帶回娘家的東西越多,便證明在夫家越受寵。
姚家一共兩個哥兒,姚灼是跟嚴之默過明路的,可卻也是萬萬不可能踏進姚家一步的。
而姚清,更是和明媒正娶毫無關系,姚老爹已經放言,他但凡敢回來,就打斷他的腿。
旁人這麽聽著,都覺得姚清是萬萬不可能回來了,誰能想到初二這天,姚清居然回娘家了。
只是回來時的樣子並不光鮮,甚至稱得上憔悴。
他稱自己被那姓余的騙了,對方不僅沒按最初的承諾,上門提親娶他過門,還沒過多久就勾搭上了別的相好,姚清早就想跑回家,可又被余莽抓了回去。
而這余莽又很會拿捏這哥兒的心思,總是打幾巴掌再給個甜棗,姚清就在反覆糾結中留在他身邊直到現在,可就連除夕當年,余莽都是在花樓逍遙。
姚清越想越憋屈,遂鼓起勇氣出門找人。
孰料卻遇上對方一行往回走,直面迎上之前,他不經意聽見,余莽近日巴結的一個老爺瞧上了姚清的模樣,而聽那意思,余莽竟真打算把自己囫圇打包送出去,隻為換來一個新的掙錢活計!
姚清滿心慌亂,好不容易等到初二這天,尋了個機會,才避開余莽,搭了輛牛車回村。
這等荒唐事,姚老爹聽得當場就抄鞋底子,要把他趕出家門。
這麽一追一打,姚清居然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於是王大夫便被請來診脈。
結果手指一搭,還診出來個喜脈!
人都暈了,總也不能扔出去自生自滅。
最後還是村長出面,讓姚家把姚清帶回去,正月裡別平白惹些笑話給別人看。
姚老爹最後看向吳氏和姚清母子的目光,幾乎是怨毒的。
嚴之默與姚灼聽這一段時,那真是半天都沒合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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