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身邊還有人在說著話,便覺得整個世界也是喧囂平常的。
當那個句句話讓你在意的人走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不知道是他死了還是你死了。
突然間的慌張,是沈瞑從未有過的感覺。
靜音密閉的陌生環境,懷裡溫柔的溫度和蹭在衣服上的浮土,他還在感受著愛人的擁抱,一瞬間是毫無預兆的失去。
就這樣,沒有了麽?
徒手攀上黑土的牆壁,余光掃到一個沉甸甸的毛絨球不偏不倚的掉進自己的懷裡。
“我還沒回來呢!你怎麽就自己往上爬!”
反覆的觸摸,目光的執著,直到黃十八開口說話,沈瞑才確認這不是錯覺,是粘豆包真的回來了。
“上面有什麽?”
沈瞑輕輕掃掉黃鼬身上的塵土,那麽的珍重,那麽的小心翼翼。
“有,沈瞑?
你給我的鬼花錢到底是什麽?”
黃鼬的黑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像是天幕上的星星,星星落在了懷裡。
沈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從記得事情開始那是我身上唯一得東西。
鬼花錢、長的頭髮,地府裡當差。我能想起來最開始的記憶。”
黃十八揚起小臉聽著,聽完又把小方塊腦袋塞進男人的懷裡使勁蹭,像是親不夠主人的貓。
頂著亂糟糟的毛絨腦袋抬起頭,笑眯眯的說道:“我上去,再拉你!上面可有意思啦!”
說著,黃鼬跳出溫暖的懷抱,沒往上竄,而是往沈瞑腰上鑽。
沈瞑嚇了一跳,伸手按住自己腰帶,還是晚了一步,被黃皮子直接咬斷了。
褲子倒是沒掉,可沈瞑也沒想到都這個時候,這種環境下,黃十八還能有這個心思。
黃皮子叼著男人的褲腰帶幾下子又竄上來洞口,搖身一變,從細長的黃毛圍脖變成了可愛的栗子頭青年。
站在洞口居高臨下,身後是一片藍灰色的天幕,凍得發紅的小臉蛋,笑眯眯的的看著土坑裡面臉疑惑望著他的長發男人。
兩個小酒窩,人畜無害的樣子。
清純的男孩抖開手裡被咬斷的腰帶,空氣中打出一記響亮。
細白的手輕巧拉拽,抽出他自己腰上的帆布腰帶。
站在坑底底男人喉結吞咽,剛想開口勸。
眼前甩下兩條褲腰帶打著死結的繩子,青年蹲在洞口喊道:“快抓著上來,我拉你!”
沈瞑粲然一笑,想說的話生生止住了。
也不知道是粘豆包太黃還是自己想的太多。
拉住緊緊綁在一起的兩條腰帶,攀上凍得結實的黑土的牆倒也省力。
快到洞裡,是黃十八伸出的手,兩隻男性帶著青筋結實有力的手握在一起。
他拉著他,他拽著他,天地廣大,世間唯他。
沈瞑縱深,借力越上洞口。
站穩腳步,眼前的一切令他沉默迷惑。
縱橫千裡,目之所及,是無邊無垠的廣闊天地。
蒼白寒冷,像是熟悉的東北平原冰封無際。
黃十八和沈瞑並肩站在一起,感受著陌生環境中熟悉乾冷的空氣。
系好自己的腰帶,看了看沈瞑的破腰帶,團吧團吧塞進自己的羽絨服兜裡。
搓了搓小圓臉,望著無垠的遠方,黃十八問道:“你知道這裡是哪麽?”
不出所料,沈瞑還是一臉迷茫的搖頭,這次倒是沒直接說不知道:“有種熟悉的感覺,可我確定我沒來過這,也許是在什麽文件或者書裡看見過。”
話音剛落,寂靜的世界傳來一陣冰塊撞擊的清脆聲。
沈瞑和黃十八聞聲轉身,他們爬上來的土洞消失了。
身前身後,都是平坦的宛如鏡面一般的平原,偶爾有些凸起,是覆蓋著的白雪。
像是人類世界的南北極,但也只是像,顯然這裡不是。
沒有一絲灰塵,沒有一絲聲音,天空中,幽藍的天幕,不要說五彩的極光,連星月都沒有半點。
沒有路,沒有獸跡,茫茫天地,只有兩人站在彼此身邊。
曠野的寂靜,像是踏足了被遺失的大陸;單一的環境,又像是被困在水晶球中的擺設。
黃十八拉住沈瞑的手,走到剛才土洞大概的位置,重重的踩了兩腳,嘟起嘴看著冰面抱怨道:“完啦,不能原路回去了!也不知道二哥他們怎麽樣了。”
沈瞑摟過黃十八的腰輕輕拍著安慰道:“會有辦法的。
咱們是從棋盤子山掉進來的,這裡也許是大哥設置的什麽奇門遁甲小洞天,他會找到咱們的。
二哥,也會沒事的。”
“你怎麽知道二哥會沒事?”黃十八盯著沈瞑問道。
“十八,你也看出來了吧,那些鬼狼不攻擊蛇。”
黃十八點點頭:“他們也不攻擊你,你會不會是蛇?算了,你別說了,你肯定還說‘不知道’。”
沈瞑無奈的笑笑,他也感覺到了鬼狼不但沒有攻擊他,似乎還對他有所忌憚。
鬼狼也不攻擊蛇,還抓了很多蛇藏在一個半地下的洞裡。
他們掉下來的洞裡本應該是柳成雙下去找柳吉的大蛇洞,修葺整齊,溫暖保溫。
柳成雙從輕松進入,又順利出來,還從裡面帶出了柳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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