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茂家主點點頭:“問題在於,從您剛才的描述來看,小鬼的法力並不強,也沒有傷害到你,甚至施展任何法術。
可潛鏡中的鏡靈,靈力卻十分強大,非普通的鏡靈所能相比下。
現在卻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只有小鬼活在鏡中,可謂雀佔鳩巢。
如此情況,就十分矛盾了。”
話音剛落,“吭吭吭。”幾聲微弱的敲擊聲傳來。
如果不是在場的人有法力,很容易在孩童歡快的吵鬧聲中忽略掉。
一群人圍過來看著發出敲擊聲的潛鏡。
裡面的的小男孩蒼白的臉,厚重的頭髮,瞳孔墨黑,眼神無光,小小的手一下一下的從鏡子裡面敲擊著鏡子。
賀茂家主讓眾人後退,憑空燃火,火幻成符,白紙符籙貼於鏡上,潛鏡開始劇烈顫動。
鏡中有靈物掙扎、彷徨、跳脫。
一道黑霧射出,帶著海風的腥味,蹲在地上的是鏡中的男孩。
外面的雪還在下,雪中的小妖怪穿著漂亮溫暖的棉衣在雪中玩耍。
而蹲在地上的男孩,還穿著短打的粗布上衣和牛皮紙做的短褲。
赤著腳,露在外面的皮膚青紫交加,還有結痂的傷痕。
黃十八手覆在男孩頭頂,一股股肉眼可見的白色霧氣渾厚濃烈,從男孩頭頂慢慢下沉,宛如蠶絲縈繞在男孩身邊。
蹲在地上抱著腿的小男孩,被白氣包裹滋養,身上的傷口迅速愈合。
青紅色的淤傷慢慢淡去,發絲逐漸柔順有了光澤,身體也舒展開來,伴隨著白氣的吸收,小男孩終於站了起來。
看到黃十八踉踉蹌蹌的跑過去,僵硬伸出雙臂的抱住黃十八的大腿。
臉上依舊如人偶般毫無表情,細小孱弱的聲音傳入黃十八耳中:“鼬君,救救鏡靈。”
賀茂家主顯然也聽到了小男孩的話語。
映在潛鏡裡的事物已經模糊不清,連普通鏡子最基本的功能都不具備。
物品人像變形扭曲,像是古代的銅鏡,顯然鏡靈已經奄奄一息。
老者從和服的寬袖中取出一塊白布,白色棉布上繡著白色海浪暗紋。
手持白布,輕輕擦拭潛鏡,白布擦過金屬的鏡柄,空中頓時飄起細小的塵埃,帶著和男孩身上一樣的海腥之氣。
賀茂家主寬厚的手掌接住塵埃,仔細辨認後對黃十八說:“是貝殼的粉末。”
接著用白布繼續擦拭潛鏡的玻璃,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布上的海浪暗紋開始慢慢由白色變成紅色,最後染滿了整塊白布。
賀茂家主屏氣凝神,連續拿出三塊白布擦拭潛鏡,直到第四塊,才僅僅染紅了白浪暗紋。
老者燃了四塊被染紅的白布,沒有留下一絲的灰燼。
第五次,拿出來的是一塊黑色絲綢,把潛鏡小心翼翼的包裹好,對黃十八說道:“鼬君,鏡靈受損嚴重,我先將它帶回東瀛賀茂主家,恐怕需要長時間的休養。我會派人再送您一面新的潛鏡。”
黃十八擺擺手:“不要了不要了,這玩意我留著也沒啥用。
跟我出過好幾回事了,本來就不應該是我的東西,你拿回你們東瀛吧。”
抱著黃□□腿不放的小男孩,機械的扭過腦袋看向老者,細聲細氣的問道:“賀茂大人,能不能帶我一起回東瀛?
我願意守護受傷的鏡靈,它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
賀茂大人真的保護了在外面的孩子。”
黃十八抱起小男孩舉到眼前:“你這孩子真認親,看見你們老家來的就嘴甜。
剛才明明是我救的你,這屋裡,除了我誰還能給小鬼修魂兒。
你看,你這小胖胳膊,小肉腿,小鍋蓋頭,不都是我給整好的,怎就他保護你了呢!”
“鼬君,您的大恩大德我等鏡靈好了再來報您,用華國人的報法,給您做牛做馬。”
“得,這是鐵了心要回東瀛,你帶走吧。正好在你家我也放心。”
黃十八說完把男孩交到老者身邊。
小男孩是萬萬不敢讓賀茂家主抱自己的,帶著還有些麻木的身體跪在了老者的腳邊,嚶嚶嗡嗡的用東瀛話說著什麽。
又是五體投地,又是激動哭泣。
柳成雙和王成仁是文化人,早年都看過東瀛的醫書,能聽懂,聽的是滿臉緊張,長籲短歎。
黃十八勉強念完大學的水平,讓他乾著急啥也聽不懂,又不好打斷,只能坐在那一杯接一杯的乾喝茶水。
柳成雙還嫌他倒水的聲音大!
小孩本來聲就小,事情還挺激烈,黃十八莫名挨了好幾個嫌棄的白眼。
好不容易等小孩停下來,賀茂家主卻是愈加嚴肅,看來事情遠比鏡靈受損還要棘手。
“那個,怎回事啊?有沒有人能翻譯給我聽聽?”
黃十八看看眾人問道。
王成仁首先站起身來,卻沒回復黃十八,而是對著小男孩招招手:“來,東瀛的小孩,我知道你怎麽傷了,你跟我上樓上的藥鋪,我給你開兩副治小鬼魂破損的藥。”
小男孩看看賀茂家主,等老者點頭了,他才膝行後退。
王成仁看不過去,一把把小男孩抱起來帶上了二樓。
柳成雙聽的明白,把小男孩經歷的事轉達給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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